宛城与叶县之间,还隔着一个赭阳城,目前是崔士谦的弟弟崔訦在防守。高欢的兵马来了以后,韦孝宽就从叶县突围返回了新野。厍狄干带着大军长驱直入南下,一直打到赭阳城才被崔訦击退。
这种战况在所有人的意料当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崔士谦立马联系达奚武,建议对方转移到邓县。后者在欣然同意的情况下,却弄出一番令人看不懂的“骚操作”。
新野城的府衙大堂内,达奚武再也无法忍受那些花招迭出,却没有一点效果的所谓“战术”。他已经给予韦孝宽最大的尊重,然而对方出的那些主意,基本上都是针对南面的梁国而来的。
达奚武觉得韦孝宽没有搞明白状况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那些馊主意根本一点效果也没有。
如今高欢的兵马大军压境,再也不能听韦孝宽的话,像之前那样胡来了。
“韦将军,你说分批运粮,转移兵马,引诱梁军入局,乱中取胜。现在我们在新野城都不生火了,怎么就没看到刘益守的兵马呢?”
达奚武语气不善的问道,大堂内就他们二人,不仅气温很低,而且对话的氛围也很冰冷。
“为什么会这样,在下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明白,梁军不入局,他们就会当黄雀,牢牢掌握主动权。至于刘益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动弹,这个……”
一向自负且能说会道的韦孝宽也有点语塞,他自幼就展现出惊人的军事天赋,尤善兵法,自视甚高。
按他的推测,如今高欢来了,新野守备空虚,粮草屯扎邓州。这不正是要出兵的时候么?
刘益守打老了仗的人,怎么也要从邓州和新野里面二选一,随便打一个吧?打下一个,就得到了争夺南阳的入场券。
结果倒好,南面那位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让人搞不懂这位刘都督到底是看不明白呢,还是沉得住气。
达奚武的脑子比较直,弯弯绕绕的少,韦孝宽却是想得很远。
南阳这个地方,处于各势力的夹缝之中,且易攻难守。只要重兵在握,那么集中兵力攻克南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难处不在于攻,而在于攻下后如何守住。
当然,防守有很多办法,多多派兵屯扎驻守,是办法之一,也是最笨最消耗国力的办法。
营建邬堡,分区屯守,也是一种办法,但同样是建立在雄厚兵力之上的。
高欢或许玩得起,梁国或许玩得起,贺拔岳是绝对玩不起的!
关中贫弱,且北面同样有胡人威胁。有限的兵马,未来的出路在河东一线,显然不能重兵屯扎南阳。
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才是名将名帅所为。韦孝宽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通过南阳的混战,消耗梁国与高欢那边的精兵。使得战后不仅自己一方可以掌控南阳,哪怕是一部分也好,而且还在让其他两方元气大伤,无法对南阳用兵。
争取时间就是最大的胜利!
这种战略深度,显然不是达奚武那样的肌肉脑子能触及的。
侯莫陈顺和侯莫陈崇兄弟带兵屯扎汉中,鞭长莫及,关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兵马可以派遣,老实说,韦孝宽现在就想撂挑子走人了!
“罢了罢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看我们可以撤离新野了。”
达奚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崔訦已经在前面顶着了,如果他们还不入驻邓县防守,崔士谦真会炸毛的。
“如此,也好吧。”
韦孝宽叹息一声,没有坑到刘益守,后面再想套路这位,可就不容易了。韦孝宽很明白,这就是自己不是主将的坏处,更何况还要跟崔氏兄弟合作对抗高欢,其中的难度并非全是在战场上。
正在这时,一个斥候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双手抱拳对达奚武说道:“将军,高欢的人马出动,已经在攻赭阳城!”
果然如此!
“救不救?”
达奚武看着韦孝宽问道。
“救当然是要救,不过最好是派人跟崔士谦说一声,赭阳不可守,让他们撤回宛城。我们带兵入邓县,在白河西岸扎营,如此方可与高欢的兵马相持。”
看来不得不放弃新野了。
韦孝宽悄悄叹了口气,对这一波没能引诱刘益守入局深感惋惜。战争就是这样,不仅要看自己如何操作,也要看敌人的应对能力,犯错都是相对的。
就这么留下隐患离开,真的好么?他的内心很沉重,隐约有一种前景不妙的预感。
……
在韦孝宽等人谋算刘益守的时候,这位入主建康,被封吴王的大都督也没闲着。但他的忙碌,又和敌人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充满了莫名其妙又饱含深意的气息。
这天清晨,襄阳城南门大开,一队又一队的士卒,穿着单薄的军服,不携带任何物件在寒风中奔跑,目的地是襄阳以南的宜城,距离襄阳城不到百里。
“跑起来!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