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象正在历城周边的农田里查看春耕情况时,背后忽然有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房兄,你听说那件事没?”
说话的这人姓“东郭”,这个姓氏的来历比较单一,据说是齐桓公有子孙住在齐国都城临淄外城的东门一带,称为东郭大夫,其后裔子孙遂以先祖官职称谓或居住地名为姓氏,称东郭氏。
此人名叫东郭谨,济南郡的地头蛇,家族在这里盘踞了不知道多少年,甚至可以算是这里最古老的家族。
“何事?”
房象不动声色问道。
现在济南郡可不太平,刘益守没有对这里下狠手,多半只是对财物的“再分配”,基本上没有拿济南郡大族的人头来祭旗。所以可以想象,济南郡那些利益受损的大户,其实对刘益守是面服心不服的。
当然,人家手里有军队,他们不服也没办法,只能忍着,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你真的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么?”
两人走在田埂间,地里随处可见忙碌的农夫,房象看着眼前的一幕,感慨万千。济南郡的经济民生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现在又要折腾,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什么风声,我最近忙于布置春耕相关事宜,发生了什么事?”
房象疑惑问道。
他最近都不在府衙,每天往城外农田和家中跑,几乎是两点一线。东郭谨这么神神秘秘的,确实很让人疑惑。
“刘都督要跑路啦!不对,是刘都督要带着队伍离开了!”
东郭谨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说道。
“他要是走了,邢杲占据济南郡怎么办?”
房象一脸错愣,这件事他真的完全不知情,天知道东郭谨是怎么得知的!
“邢杲来了,那也就来了呗。太阳照样升起,农夫照样耕作,我们照样坐在家里吃喝,一切照旧。邢杲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东郭谨意味深长的说道,神秘一笑。
“难道你们……”
房象皱着眉头,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没,我们什么也没做,房兄你可别乱说啊。”东郭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拱手告辞,跑得比兔子还快。等他走后,房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幽幽长叹。
以他对刘益守和那帮人的了解,事情定然不会如东郭谨想的那样。要是一支队伍真的准备永久性的离开这里,那肯定不介意把这些所有的世家大户往死里得罪,反正以后不来了。
到那时候,肯定是怎么抢劫方便就怎么来啊!真要到那一刻,东郭谨之流还笑得出来?一想起当初刘益守和于谨两人假扮郡兵混入自己队伍之中,观摩林太守与邢杲先锋军大战,房象就惊出一身冷汗。
刘益守虽然年轻,但一看就是个小硬币,他没有套路那才是真见鬼!
房象再也待不住了,他对随从吩咐了几句,坐犊车速速来到了历城的府衙。
……
“刘都督,您真的要走?带着所有兵马一起走?”
历城府衙的书房里,房象难以置信问道。刘益守放下正在书写的信件,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不仅要带自己的兵马走,而且要招募一批济南郡的郡兵跟我们一起走。”
这!这是在闹着玩么?
房象失态大喊道:“都督不可,前任林太守前车之鉴不远,切不可带郡兵主动寻歼邢杲军主力啊!对方兵力远远多于我们,在济南郡外围作战,可以说是以我之短,击敌之长。
都督不可莽撞行事啊!”
“呃,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去寻歼邢杲军主力,而是……带兵回洛阳勤王,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刘益守站起身,走上前去,拍了拍房象的肩膀说道。
“勤王?”
房象一愣,这才想起来,刘益守似乎跟元子攸姐姐有着超乎友谊的关系,具体如何,不能问,不可说,最好别胡乱揣测。
从这个角度看,似乎刘益守带兵勤王,回转洛阳,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来自洛阳的信函,给你看亦是无妨。”
刘益守将元子攸写的那封求援信递给房象,后者看了以后,满脸震惊。他没想到,元子攸居然信任刘益守信任到了这个程度!
信中元子攸的语气,像是在跪着写信!毫无皇帝的尊严!
既然元子攸求人已经求到这个地步了,那么刘益守于情于理,也不能对此置之不理,要不然,与诸如邢杲这样的乱臣贼子有何区别?
“都督若是离开了,邢杲必定顺势侵占济南郡,唉。这些时日,都督麾下大军是什么样子,众人都是有目共睹。邢杲来了可不会像都督这么客气。
济南郡有些人,似乎蠢蠢欲动……”
房象稍微提了一句,他毕竟也是济南郡本地人,能提示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