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老公打电话?”白荔用疑问的语气,很缓慢地重复着这句话。
沈今延目视前方,没看她一眼,“是哪个字不明白?”
他的腔调冷淡非常。
以至于听上去的每一个字,都格外呛人。
无名指上戴戒指的人又不是我,白荔腹诽,而后不解地问:“你是从哪里听说我有老公的?”
沈今延单手打了一把方向,动作利落而帅气。他沉吟数秒,才冷声道:“我以为人类是有性繁殖这一点,是最基本的常识。”
他内涵她没常识。白荔恹怠地答:“哦……你在问桐桐的爸爸?”
沈今延没应声。
她刚问完,又想到上次在咖啡厅的事情,沈今延撞见她在相亲。于是主动提起这一茬:“有老公还去相亲岂不是很奇怪?”
沈今延面无表情,下定论:“所以是离了。”
白荔想也没想:“死了。”
“……”
约有三秒的尴尬,白荔听见沈今延倏地轻笑了一声。随后,她听见他戏谑地开口:“那他运气挺好。”
“……”
他的意思是,做她老公还不如去死。
撞大运才能早死早超生。
白荔再也憋不住,有点委屈也有点生气:“你既然这么厌恶我,为什么要给我送药膏?还赔我新衣服?现在又让我坐在你的副驾上?”
“……”
“你还在这等了两小时,明明沈主任日理万机,时间最是值钱。”
“也许是我没把话说得更清楚。”沈今延面不改色,嗓音依旧冷如霜,“我以为这些都是道歉该表现出来的基本诚意。”
有理有据的话堵得白荔哑口半晌。他们之间是如此的疏离客气,让她有点馁丧:“其实犯不着做这么多,客气得过头也是一种负担。”
“那我很抱歉造成这样的负担,只能麻烦你最后再忍耐一下。”他说。
“……”
沈今延口中的“最后忍耐”,原来是指要带她吃饭。已经晚上十点,不能算晚餐,只能算夜宵。
在一家很受欢迎的私房菜馆,新中式风格的装修,氛围宁静清雅。
已经七年没对着沈今延的脸吃过饭。
从前白荔总说他秀色可餐,对着他的脸可以干三大碗白水泡饭,现在怎么对着满桌佳肴,反而难以下咽。
两人还坐的包间,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白荔本来想找话题活络一下气氛,但一想到说什么都会被刺,索性保持着沉默,一个劲闷着头吃菜。
偶然一个抬眼,她注意到沈今延夹了一块糖醋带鱼。她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记得你不吃醋。”
以前的他一闻到醋味就皱眉,说讨厌那股子酸不溜秋的味道。
“你记得的,是什么时候的我?”沈今延漫不经心地反问。
“……”白荔哑住。
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就在这个尬死时刻,新的微信消息救了白荔的命。还不晓得是谁发来的,白荔已经急忙拿起手机装作是要紧事的样子。
消息是高以围发来的,一条语音。
她本来想语音转文字,却不小心点到了外放——
“白荔,今晚有没有空啊?过来我酒吧玩,我请你喝新调的鸡尾。”
嗯……
气氛好像变得更尴尬了。
对面的沈今延筷子一顿,深邃眸光凝住。就在白荔编辑着婉拒消息时,沈今延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开口就是拒绝:“我没空。”
紧接着,白荔就听见沈今延说:“她也没空。”
看来电话是高以围打来的。
也不晓得高以围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今延没情绪地说:“是,我在和她吃饭。”
另一边。
高以围幸灾乐祸地怪笑着:“你完了沈今延,你又要栽咯。”
“滚。”
高以围被对面撂了电话,但他通话时的语气惹来了旁边人的好奇。旁边的是钟思量,明北肛肠科的主治医生,也是沈今延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天才都是孤僻的,高以围始终觉得,沈今延那性格能交到除他以外的朋友完全算宗奇迹。
钟思量八卦:“他不来?”
高以围:“嗯哼,忙着和心上人吃饭呢。”
钟思量眼睑扩张一整圈,震惊地问:“沈今延居然有心上人,那可是从不肯多看女人一眼的主啊。”
“哈,那是你没见到白荔。”高以围的语气扬扬,“只要有她在,沈今延的视线就不会落在别的地方。”
钟思量保持怀疑:“何方神圣这么牛啊?”
高以围:“岂止是牛,她不仅能让高岭之花下神坛,还能让高岭之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们交往过?”钟思量问。
“何止,你眼中高不可攀的沈主任被甩得无敌惨。”说着,高以围的语气多了几分惋惜,“那时候我哥抑郁了三个月,吞了两回药,差点嘎了。”
钟思量不理解沈今延那样的天之骄子会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他正想问,又听高以围说:“没办法,他太喜欢白荔了。”
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