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滚上去,又想挨揍吗?”池野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池老爷。
楚笑这才抱着手机离开。
“你俩今日倒和从前不同。”池正华继续走着棋,似漫不经心,又似试探。
“他昨日吃了些苦头,现在知道老实了,如今他应该清楚,离了池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池野慢悠悠解释。
“那你呢?突然想接纳他了?”池老爷吃了他一个车。
“我接不接纳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变成别人手里刺向我们的刀。”
“他这种长年缺爱的人,只要在紧要关头施舍他一点点甜头,他就会被收买。您说,这个甜头是我给他比较好,还是让宴家那边给他?”
池正华略微思忖了一下,说:“你看着办,只要别让他再出去闯祸。”
“明白。”
陪池正华下完五盘棋,老爷子疲了,被管家扶着回房去午睡。
池野在客厅坐了会儿,起身去到落地窗前。
阴霾的天空飞着雪粒,稀稀松松几颗,轻飘飘坠落。
池野看得出神,身后有人悄悄靠近他,蒙上了他的眼睛,还短促笑了两声。
“陆清炎。”池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背后的人。
“我还没说话呢。”陆清炎松开了手。
池野转身,声音很轻:“你今天喷香水了。”
不知为何,池野觉得陆清炎眼底的爱意更加汹涌了,那样直白,不加掩饰,甜得像蜜一样化不开。
“那是不是只要我喷香水,你就会认出我?不管在什么时候?”
“不一定。” 这种香水很常见,味道也并不特别,谁都可以喷。
陆清炎撇了撇嘴:“大直男。”
晚餐过后,池野被周樱婉拉着训了一会儿话。
她提醒池野要对自己老婆好,不要在外面胡来,家里的人会伤心的。
池野知道,她这是以过来人的心情在劝说自己。
池昌南是怎样的一个人,大家都知道,不然也不会领回一个私生子来。
婚姻里,受伤的总是弱势方。
池野突然有点想弄明白,他真正的母亲究竟是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会那么不待见他和他的父亲。
回到房间,陆清炎刚从浴室走出来。
红色丝绒睡衣让他看起来娇艳欲滴,敞开的V领隐隐露出锁骨,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滑过耳廓,顺着脖颈匿进衣衫里。
池野说:“抱歉。”
他背身去开房门,想离开。
陆清炎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可怜巴巴道:“爷爷说了,让我们今晚睡一间房,给我交代了好多遍……”
池野:……
陆清炎指了指沙发:“我睡那里,不会打扰你的,只是想让他们放心,我不想你又挨骂。”
池野目光落在欧式长沙发上,那里果然已经放好了被子和枕头。
“你不是说……不讨厌我的吗?”陆清炎声音低了下去,带了丝哭腔。
本就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躲的呢?他确实不讨厌陆清炎,甚至在每个看向他的时间里,都觉得他无比可爱。
池野妥协了,松开了放在门把上的手,说:“你睡床,我睡沙发吧。”
淅沥沥的热水冲散了身上的疲乏,置物架上放了许多瓶瓶罐罐,都是沐浴用品。
池野也没细看,随手拿了一瓶挤在手里,流出来的液体不像洗发水也不像沐浴露,他翻转瓶身,上面赫然标着三个大字:润滑剂。
池野像被火灼一般,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脑子里却浮现出了陆清炎的脸。
澡洗得有点久,等池野出来时,陆清炎裹着被子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明明说让他睡床的。
池野走近,看着那露在被子外的侧颜,竟鬼使神差地伸手点了一下,软软的,和想象中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迅速缩回手,把指尖蜷进了掌心。
夜风寒凉,池野倚着阳台抽了一支烟冷静情绪。
再回来时,他动作轻缓地把陆清炎抱上了床,睡梦中的人呓语了两声:“老公……”
还带着委屈的腔调。
池野的心被击得稀碎,他曲着食指蹭了蹭陆清炎的鬓发,低声呢喃:“睡吧。”
房内最后一盏壁灯也被关了,屋内霎时一片漆黑。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被窝里的手探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和侧脸。
他总觉得那里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
那声温柔的呢喃更是反复在他耳边响起。
他心心念念的,可望不可及的男人,在一点点靠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