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爷子刚走没一会儿,黎妃就被赶了出来,不得不让人抱着被褥铺盖,来了她与沈峤的帐篷。
估计,皇帝老爷子是不想司陌邯留在自己这里,发生什么奇奇怪怪、恩恩爱爱的事情吧?
司陌邯与司陌翊也各自回去休息了。
二人躺在床上,黎妃吸吸鼻子,突然就愤愤地骂了一句:“谁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家儿子就是他的指甲盖!活该他招人烦,谁也不待见。迟早孤家寡人一个。”
沈峤突然就明白过来了皇帝老爷子的那声感慨。
想去南诏的去不了,不想去的逃不掉,皇帝就是那个里外不是人的人。
不过,活该,别人家里的热闹,瞧瞧就得了,非要插一杠子不说,还要搭上一个儿子。不是活该是什么?
沈峤也不知道怎么劝慰黎妃。
母子分别,爱人天各一方,谁心里也不好受。
黎妃转过身来,朝着沈峤:“咱俩谁也别气馁,不就是一个南诏来的野丫头吗?我还不信了,能让她拿捏着。”
沈峤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得想个办法,让那个野丫头讨厌邯儿。”
“没用的,”沈峤闷声道:“阿诗卓玛不是恋爱脑,她清醒地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除非,司陌邯对于她而言,毫无利用价值,或者,别人有更高的利用价值。”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拆散你俩,她会遭报应的。峤峤,你不是会请雷公电母吗?直接一个雷劈死她。”
这话黎妃说得咬牙切齿,一本正经,把沈峤都给逗笑了。
“我要是有那个交情,直接劈死那个南诏大王子得了,也省得长安用兵。”
黎妃原本也只是过个嘴瘾,突然就伤感地一把搂住了沈峤的脖子。
“峤峤啊,要是邯儿真被那个没良心的送去南诏当驸马,你就做我女儿吧?”
沈峤一把推开她:“谁稀罕啊,我要是做了公主,再被皇上送给谁和亲怎么办?”
黎妃撇撇嘴:“那我自请出宫当你娘行不?”
沈峤吓了一跳:“你这是要折煞我老爹啊。”
“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跟你在一块,让你养老送终。”
“算了,”沈峤又一口回绝了:“我还是想办法留住你儿子,让你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吧。”
黎妃“嘻嘻”一笑:“我儿子要是留在上京,你就是我儿媳妇,不一样还是要给我养老?”
谈何容易呢?
沈峤翻来覆去半晌,方才好不容易睡着。
第二天一早,沈峤醒来,黎妃已经不在帐篷里了。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她的樱血蛊。
当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盛放樱血蛊的盒子时,不由一愣。
樱血蛊并没有像自己所猜测的那般,变成一颗茧,但是趴在盒子里一动不动,竟然是僵了。
她不死心,用一根草茎拨了拨,樱血蛊仍旧趴着一动不动,很明显,真的是死了。
死得透透的。
这只樱血蛊因为是找到给司陌邯下蛊之人的重要物证,所以沈峤一直都在很仔细地喂养。
一直以来都养得好好的,怎么喂了花侧妃的血之后,竟然就死了呢?
这令她一时间有点想不通。
懊恼地收了盒子,略一思忖,还是忍不住去找了阿诗卓玛。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问专业的人。
阿诗卓玛也是刚醒没一会儿,正靠在床头吃粥。
见到沈峤进来,心里立即了然。
“哟,沈姑娘,怎么这么早?”
沈峤也不拐弯抹角:“有一件事情我想请教请教你。”
“你沈姑娘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竟然还有不懂的学问吗?”
沈峤白了她一眼:“少揶揄我,我问你,狼行以前跟我说过,假如用下蛊之人的血喂养樱血蛊,那么,樱血蛊会茧化,此事是不是真的?”
阿诗卓玛点头:“对啊,你不是还用我的血试验过了吗?怎么了?”
“假如,樱血蛊死了呢?”
“什么?”阿诗卓玛手里的调羹碰在瓷碗上,发出“叮”的一声:“你的樱血蛊死了?”
沈峤见她一脸的惊讶,点点头:“不错,死了。”
“你来狩猎竟然还随身带着樱血蛊?莫不是闷死了?”
“不是。”
“那就一定是冻死了。你们长安这种鬼天气,真的不适合养蛊,我都担心我的虫子能不能安然回去南诏。”
“也不是。”
“那你喂它吃什么了?”
“血啊。”沈峤轻描淡写。
“血里有毒?”
“应该不是。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阿诗卓玛装作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有一种极小的可能。就是这个血的主人以前中过蛊。
有些人假如中过蛊,即便解了,这血液里可能也有毒性残留。”
这样好像也能勉强解释得通。
“是所有中过蛊的人都不能吗?”
“未必,因为有些蛊是没有毒的。再比如,邯王殿下中的是樱血蛊,他的血就没事。”
沈峤“喔”了一声:“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