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酒,沈峤吃得是真累,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了。端着酒杯的手自始至终也没有放下。
而且,她是个脸盲症患者,总是记不住人。为了便于日后发展,她悄悄地将这些人拍照入档,标明姓氏行当,一心二用,着实累人。
管事老齐头专门派来的下人,负责给众人倒酒,果真如司陌翊所言,这酒水下得嗖嗖的快。
东席这边,司陌邯的脸已经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再加上一旁司陌翊不断地煽风点火,望向沈峤这边的目光,逐渐带了醋意。
司陌翊靠在椅背上,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不知道四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春日宴上,父皇给沈峤赐婚时,沈峤说过的那席话?”
废话,能忘吗?
司陌邯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要让自己嫁,她要拥有与自己比肩的财力,有令长安百姓敬重的影响力,有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能力,还有,取得父皇认可的魄力,缺一不可。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她是痴心妄想。
可现在,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几乎全都做到了。
她的生意头脑可以令周家老家主都另眼相看;
她可以助自己在演习中大败穆家军,顺利夺得兵权;
她的医术已经得到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认可;
父皇如今也对她赞赏有加。
今日,她就像是刚刚蜕变而出的金蝉,登上高枝,一鸣惊人。
在这寿宴之上,一个人的席面,生生变成了大家的流水席。
自己这个堂堂皇子,长安王爷,竟然都相形见绌了。
他抿抿薄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然记得。”
司陌翊挑眉询问:“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老子只后悔,初见那夜,被蛊虫折磨得半死不活,又被自家老娘下了药,没能直接将她扑倒,生米煮成熟饭。
后来才眼睁睁地瞧着她扑棱扑棱地飞了。
他捏紧了酒杯,不满地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
“我可不就是幸灾乐祸呗。”司陌翊得意地道:“要知道,这世间沈峤只有一个,可想娶她回家供着的男人可多了去了。”
司陌邯轻哼:“不会说话就闭嘴。”
司陌翊轻嗤:“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她可生你气了啊,刚才我一提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为什么生气?”司陌邯问。
“你自己不知道?”
“因为穆锦衣?”
“废话,两人公然出双入对,还同席而坐,能不让人误会?再说了,刚才穆锦衣过去找她挑衅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司陌邯微微蹙眉:“谁出双入对,同席而坐了?我们不过是在府门外偶然遇到,她跟着我一同进来,我这不是已经离她这么远了吗?”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吃醋,指望我去帮你解释啊?”
司陌邯突然起身,一撩衣摆就走。
司陌翊追着问:“你干嘛去?不喝酒了?”
司陌邯头也不回,径直绕过花墙,走到西席,沈峤的桌边。
沈峤今儿是真的累挺了。端着个酒杯,酒也没少喝。
喝得两颊绯红,就跟那初绽的海棠花似的,星眸也逐渐变得迷离。
但是这喝酒,就跟下坡滚球似的。刚开始,或许小心翼翼不敢喝,一旦喝多了,那就满腔豪情,觉得自己能千杯不醉,再干它半斤。
这就叫喝开了,越喝越嗨,撒欢一般地喝。
生意场上,也吃这一套,酒品如人品,酒喝得痛快,人也干脆爽快,好打交道。
沈峤几杯酒下肚,已经谈成了好几笔大订单,达成合作意向,就等明日进一步洽谈具体事宜了。
司陌邯沉着脸,径直走到跟前,往沈峤的桌上一坐,也不说话。
这些生意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就觉得这大热的暑天,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识相地端着酒杯,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沈峤顿时有点生气:“你这是做什么?”
挡我财路!
司陌邯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自然是来敬你沈姑娘一杯酒。”
沈峤轻哼:“我看你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司陌邯顺口接道:“本王是来砸醋坛子的。”
“谁吃醋了?”沈峤反唇相讥。
“没吃醋你怎么一直不理我?”
“没空!”沈峤义正言辞:“我很忙,某些人更忙。”
“我只是在周家门口恰好遇到穆锦衣而已,这是周家,我总不能不让人家进吧?这就吃醋了?还喝这么多闷酒。”
竟然还在撒谎?
沈峤轻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孔雀开屏,这么多人陪着我,谁喝闷酒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
沈峤“噌”地站起身来,俯视着他,挑眉挑衅:“我就是喝酒了,管你屁事儿!”
司陌邯也站起身来,顿时比她高了半个头,这气势上自然也就赢了。
“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说本王能不能管得着?”
沈峤原本就醉了酒,酒壮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