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微眯了眸子,靠在车厢上,轻轻地咬着下唇:“我想,趁着甄家大爷被皇上降罪,先试着投石问路,探探深浅。”
只要能打垮甄家,甄氏就不足为虑,捎带着的事情。
司陌邯点头:“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与我直说。”
沈峤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我为了一点个人私仇,参与朝堂之事,你不觉得我任性吗?”
“我的女人我不宠谁宠?他甄修良敢欺负你,就必须要整个甄家都付出代价。”
沈峤白了他一眼,看在他说话挺中听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那你帮我收集一些他甄家人做下的恶事,哪怕是捕风捉影的都可以。”
“甄家人的罪证罄竹难书,还用刻意收集吗?”
于是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事情,简单与沈峤说了。
沈峤一时间沉默,默默地思考,接下来,自己应当怎么做。
二人到各个作坊里转悠一圈,奔波大半日,回到沈峤的宅子,司陌邯与她一同下了马车,天色已经昏黑。
黎妃见二人一同回来,十分欢喜,立即张罗着准备晚膳,高兴得就像是过年,恨不能放一挂鞭炮庆祝庆祝。
沈峤因为自己一人居住,就连个手艺好点的厨子都没请,一日三餐不过是让下人做点简单的家常便饭。
如此温馨的家宴,黎妃自然不能随便对付,就要打发跟前宫人快马前往邯王府,请厨子过来。
沈峤赶紧拦住了,从空间里取一袋火锅底料,加点葱姜花椒辣椒炒制出锅底,整个小泥炉,把锅往上一架,红汤翻滚,顿时这麻辣鲜香的热烫味道,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然后,毛肚,鸭肠,鸭血,宽粉,牛肉,鳝鱼,还有现成的木耳,香菇,豆腐等,一样一样端上来。
蒜泥油碟一人一个,围炉而坐,大热天的,真酸爽啊。
黎妃久居深宫,沈峤的麻辣烫还没有渗入,这玩意儿是第一次吃,一口下去,顿时食指大动,恨不能将舌头一并吞了。
她觉得,自己赖在沈峤这里是来对了,自家儿子就像是头懒驴,非得用鞭子抽着赶着不可。
他要是早点这么主动,没准儿,两人现在孩子都有了。
这一家三口,坐在一堆儿,吃个晚膳多幸福。
她一边吃得满头大汗,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话:
“这顿饭,可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胜过那宫里的山珍海味。
那个皇宫,我是一点也不想回去了,你父皇就算是给我个皇后当也不稀罕。”
话刚说出口,还带着大蒜的哈喇子味儿呢,就听到身后有人不悦地嫌弃道:
“你还想当皇后,你也不照镜子瞧瞧你自己这幅样子,吃没吃相,坐没坐样,有一点母仪天下的风范吗?”
这话,就跟打雷似的,吓得黎妃端碗的手都忍不住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司陌邯与沈峤已经起身,恭敬地下跪请安。
黎妃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皇帝老爷子早不来晚不来,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而已,怎么就被他给听着了?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闻着味儿吗?
黎妃也跪下了,没舍得撂下手里的碗筷,还宝贝似的捧着。
“臣妾有自知之明,断然不敢有这种念想。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皇帝瞧着她手里的碗,更没有个好气:“瞧瞧你这点出息,一点吃的,竟然就能让你连皇宫都不想回了。朕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册封你为妃,丢我长安的人。”
黎妃只一心惦记锅里自己刚下的毛肚,沈峤教自己的,七上八下,时间长了就不脆嫩了。
一时间心急,压根就没听老爷子说啥,只点头附和:“皇上说的是,您脑子抽了,臣妾给您丢人了。”
你年纪大,说啥都对。
沈峤与司陌邯不约而同地扶了扶额。
她究竟是怎么在皇宫里活了这么多集的啊?
幸好,皇帝闻着火锅味儿,早就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叫唤,有点眼馋了,快馋哭了。
心里气恼这黎妃没有个眼力劲儿,不知道顺着自己的话说,夸奖夸奖这吊锅子好吃,赶紧请自己坐下用晚膳,所以也没留心她鹦鹉学舌,究竟说了些啥。
于是又将话题不露痕迹地转到吊锅子上:“跟朕说话,还捧着个碗,怎么,怕别人抢了你的饭?在宫里朕饿着你了是不?”
黎妃见皇帝并没有追究自己刚才大逆不道的无心之言,胆子也大了。
“这不是急着给皇上您磕头吗?别说碗了,嘴里的鸭血都没来得及咽下去,舌头都烫了个泡。”
老爷子见她不上道,自己一时间也没拉下脸面,就转身让司陌邯与沈峤平身。
司陌邯这才插上嘴:“父皇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皇帝老爷子没好气地道:“刚从你靖王叔府上回来,去你府上扑了一个空,七渡带我过来的。”
司陌邯讪讪地道:“小院简陋,请父皇到前院吃茶。”
皇帝的脸顿时就像黑锅底一样。
这娘俩儿!让朕说什么好呢?真是气得牙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