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妃多少还有那么一点拘谨,羞答答地又抿了一口,脸上悄悄浮现一抹酡红。
“入口辛辣,回口甘醇,酒香萦绕,飘飘欲仙,很是与众不同。”
“嗯,邯儿说,这酒就是沈峤的酿酒作坊里生产出来的,刚刚才在上京城售卖。恰好就借着这场演习胜利,取名叫庆功酒。
回头你见到邯儿与沈峤,知会一声,先给宫中进贡一批,朕宴会之上要用。”
黎妃眼前一亮:“皇上是不是答应臣妾出宫,可以到邯王府小住了?”
“三天。”
“就三天啊?”
“怎么,嫌少?”
“不少,不少。”黎妃违心地道。
“既然不少,那就不加了,就三天。”
黎妃一愣:“还能加啊?”
皇帝绷着脸:“你喝一杯酒,朕就给你加一天,如何?”
黎妃小心翼翼:“说话算数不?”
“废话,朕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黎妃二话不说,倒上一杯酒,仰脖子就干了:“皇上您数好了。等臣妾回宫之日,就是您抱孙子之时,今儿,臣妾豁出去了。”
“这酒劲儿可大。你若是真的能喝这么多,估计等酒醒了,直接就能当祖母了。”
黎妃又连干三杯,就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那叫一个舒坦。
酒壮怂人胆,适才的拘谨顿时一扫而光,虎劲儿就上来了。
“皇上请先恕臣妾失礼,一会儿我若是喝醉了,有什么冒犯您之处,您多担待。”
又接连干了三杯:“已经是十天了啊。”
就冲着这喝法,估计一会儿就酩酊大醉。
“看来,朕这皇宫你是一天都不想待,好像朕亏待了你似的。”
“我心急啊,皇上。”黎妃抱着酒壶,眼神都有点迷离:“沈峤一天不嫁给邯儿,我这心就是悬着的。感觉就是一块肥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不小心就飞了。”
皇帝自己闷了一杯酒,一声轻嗤:“你当真以为,邯儿不解风情,木讷呆笨?那是那些女子不值得他上心。你自己还笨得要命,去了可别添乱啊。”
“谁笨了?”
黎妃不服气,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有点上头,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但还是一口气又干了两杯酒。
皇帝哼了哼:“从嫔到妃,你爬了二十多年,还不笨?”
黎妃嘟哝:“那是你偏心。”
“朕偏心?你嚣张鲁莽,成天的给朕闯祸,若非朕看在邯儿的面子上,早就将你打进冷宫了。你能活到今天,都是命大。”
“嘁,我若是早就当上了妃子,那谁还敢招惹我了?那都是她们狗眼看人低。”
“不知悔改,朕就不该一时高兴,册封你,这若是谁再招惹你,你只怕更肆无忌惮。”
“才不会!”黎妃骄傲地一挺胸:“日后我身后也是前呼后拥,跟一堆奴才了。谁若是惹我,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
直接吩咐奴才,上去摁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担保她下次见到臣妾,绕着圈走。”
咕咚咚,直接屏住呼吸又是连干三杯,气儿都不敢喘。
“半个月了啊,别耍赖。”
老皇帝无奈地摇摇头,本来,今儿兴致挺高,想着跟她聊聊儿子,回忆回忆过去,两人甜甜蜜蜜,共度良宵的。
谁知道,这虎娘们儿,上来就先把自己灌醉了。
她要是有燕妃的一半儿风情,自己也不至于冷落她这么多年。
不悦地喝止:“好了,别喝了,你喝多了,一会儿一身的酒气,还如何侍奉朕?”
“你那么多女人呢,不差我这一个。我喝多了,自然有人取而代之。”
“朕若是叫别人侍寝,你不吃醋?”
“我吃得过来吗?”黎妃“嘿嘿”傻笑:“你知道我跟了你多少年吗?二十七年,你知道我侍寝过多少次吗?”
她摇摇晃晃地冲着老皇帝晃了晃两个巴掌。
老皇帝又低头喝酒,没搭理她的话茬:“二十七年,这么久了啊?”
“生下邯王殿下以前,我侍寝过七次,生了他之后,两次。二十七年,总共还不满两个巴掌。
也就是说,我每三年,才能侍奉陛下您一晚,比那天上的牛郎织女都惨。我若吃醋,泡在醋缸里都不够。”
老皇帝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喝酒。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皇帝的女人嘛,不都是这样。
黎妃“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别人儿子都养在身边,隔三岔五的,就能见面,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而我的儿子,却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餐风露宿,浴血奋战。让我每日提心吊胆,几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
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动容,鼻子发酸,噘着嘴,满是委屈。
“二十七年啊,我每天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一点一点熬过来的,时常梦里惊醒,夜不能寐,已经习惯了。”
这话,倒是也勾起了皇帝老爷子的一点怜惜之意。
这些年,司陌邯四处征战,聚少离多,自己作为一个帝王,要的是开疆拓土,国泰民安,倒是极少对这个儿子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