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原本应当是昏迷的,现如今被这么一摔,浑身吃痛,反倒有了一点神智,含糊不清地说话,就像是在呓语。
有那胆大之人,上前将他脸扳正,只见一张脸肿胀得就像猪头一般,上面青的紫的,好似开了染铺。眼睛也肿成一道缝,即便是亲娘来了,只怕也认不出是谁。
那人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点缝,然后艰难挣扎着,抬起一只手,去拽沈南汐的裙摆。
“救......救我!”
沈南汐嫌弃地踢了他一脚:“你滚开啊!拿开你的脏手!”
众人纷纷议论:“这是谁啊?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下这样的毒手?真可怜啊!”
沈峤不能见死不救,从摊位后面出来,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
一身的血,尤其是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衣襟下摆,也不知道受了多严重的伤,有没有致命的。
沈峤蹲下身:“你觉得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那人一听她说话,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挣扎着往沈南汐的脚下躲,说话含糊不清。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是我姑母指使我的啊。我跟你可无冤无仇的。”
沈峤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定是被人打怕了,糊涂了,将自己错认成施暴的人。
她安慰道:“你不用怕,我只是想帮你治伤。若是需要,可以帮你报官,或者找家里人过来。”
那人非但不领情,反而如避蛇蝎一般,离沈峤更远,一把捉住沈南汐的脚:“南汐表妹救我!”
沈南汐一愣,仔细辨认地上受伤的人,半晌之后方才惊呼出声:“你是......修良表哥?”
受伤的人忙不迭地点头,几乎崩溃大哭:“我可被你和姑母拖累惨了啊!别人将这笔账统统算在了我的头上,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沈南汐这时候也顾不得嫌弃,蹲下身来:“是谁,是谁害你成这样的?”
沈峤也终于辨认出来,这人竟然会是甄修良!
惊喜,从天而降!
天呐,这是谁做的好人好事,怎么就连个名儿都不留?
还有,怎么不叫上自己一起呢?
拍拍手,沈峤站起身来,既然是你,那就自生自灭吧,我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甄修良痛哭流涕:“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他们全都蒙着脸,将我抓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几个人轮流折磨我,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定是你又得罪了什么仇家,人家找上门来了,非要攀赖在我的身上。”
“不是,他们拿着沈登的画像,问是不是我跟前的下人,是不是我指使沈登加害她沈峤。我不承认,就往死里打。”
沈南汐面色慌张地看了一旁沈峤一眼:“别胡说八道!我这就送你回甄府。”
甄修良鬼哭狼嚎:“回什么甄府啊,赶紧给我找郎中,晚点失血过多,我命都要没了。”
“你怎么了?哪里有伤?”
“你就别问了!”甄修良龇牙咧嘴:“送我去医馆啊!找最好的郎中!”
“好好,去医馆,医馆!”沈南汐扭脸吩咐跟前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将马车赶过来,将表少爷抬到马车上。”
她此次出门,也只带了一个丫鬟与车夫,无奈只能向着周围百姓求助。
甄家人在上京城的名声不好,众人一听是甄家人,都后退数步不管搭手。
沈南汐只能掏出银子悬赏,七手八脚地,有人抬胳膊,有人抬腿,将甄修良抬了起来。
甄修良立即一声杀猪惨叫“疼!”
捂着裆部,龇牙咧嘴。
众人一瞧这劲头,还有他小腹处被鲜血染红的衣襟,眸光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甄修良急着就医,却不肯说伤在何处,分明是,不好开口。
莫非是......太监了?
众人又将甄修良适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翻来覆去地想,隐约又明白了什么。
他莫不是受相府二夫人与二小姐的指使,做了什么对不住大小姐的事情。
然后有人替大小姐出面,将他捉起来,狠狠地惩戒了一通?
活该,甄家人坏事做尽,早就该得到报应了。
而且,沈家大小姐的摊位跟前好戏真多啊,每天热闹不断,值得蹲。
而沈峤此时心里更是吃惊,不明白是谁做雷锋不留名,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想起前日里发生的事情,司陌年还是司陌邯?
说司陌邯吧,他口口声声厌恶自己,怎么会替自己出头?
说是司陌年吧,这人一向追名逐利,将权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又怎么会为了自己得罪甄家?
不管怎么说,甄修良今日的下场应当能给甄氏还有沈南汐一个教训,让她们不敢再如此放肆吧?
果真如她猜想,此时的沈南汐心惊胆战,正慌乱得手足无措。
甄修良脸上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倒是不足为虑,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让大夫感到棘手的,是甄修良下身的伤。
大夫说,齐根被斩断了。
这人这么心狠手辣,令沈南汐不寒而栗。
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