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通传入内,下跪行大礼。
两对儿离得挺远。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谁跟谁是两口子。
皇帝老爷子眼梢扫过沈相,见他一脸的惊讶,装得挺无辜,心里轻哼一声。
也没让四人免礼平身。而是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静等着有人沉不住气先开口。
气氛有点沉默。
沈相不得不打破凝滞:“你,你们这是......”
司陌年抬起头来:“正要问冷相,与本王有婚约的,乃是贵府大小姐,昨日抬进我凌王府的,为什么会是二小姐沈南汐呢?”
沈相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微臣毫不知情啊,昨天如何也没人到相府报信儿。”
“昨日大婚,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晨起本王才知道本王王妃被人调换了。”
“如此说来,凌王殿下已经与小女南汐她......”
沈南汐含羞带怯地点头:“殿下他吃醉了酒,女儿也错以为他就是邯王殿下。”
沈相咂砸牙花子,望向皇帝:“哎呀,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两位小女身形相仿,昨日装扮也一模一样,盖巾一戴,莫非是喜婆认错了人,搀扶着上错了花轿?
要是早点发现悄悄换过来也行,现在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可如何是好?”
卖出去的梨,被咬了一口,就算是酸的,岂有退货之理?
皇帝还是没说话。
凌王怒声道:“可是本王喜欢的是沈峤,我们两人情深意浓,海誓......”
“凌王殿下请自重,”一旁沈峤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与殿下虽说早有婚约,但一向恪守于礼,不过是淡水之交,何来情深之说?
如今你既然已经与舍妹缔结白首,并已经有夫妻之实,自当以夫妻相待,忠诚不二。
日后不要再说这种孟浪之言,免得我姐妹二人因此心中生隙。”
“你在跟我赌气是不是?还是受了他司陌邯的胁迫?当着父皇的面,你说实话,父皇会为我们做主。”
沈峤淡淡地道:“凌王殿下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我注定有缘无分,桥归桥路归路,各行其道皆大欢喜,何必一意孤行让大家为难?”
“说得轻巧,你我早有婚约,情深意笃,又有父皇圣旨册封,岂是说散就散的儿戏?父皇,儿臣对沈峤一往情深,此志不渝,还请父皇做主。”
沈峤心里的火气是一压再压,人呐,真是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他司陌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说得这样深情款款,义正言辞,整得他这个始作俑者,反倒像是受害者。
自己倒成了见异思迁的负心人了。
若非相府被他抓了把柄,自己何须吃这种哑巴亏。
沈峤也斩钉截铁:“小妹已经与你拜堂,又失身于你,岂能始乱终弃?”
沈南汐被她的“舍己为人”感动得泪花盈盈:“姐姐如此谦让,让南汐实在惭愧。你不必为了顾虑我狠心割爱,拒凌王殿下千里之外。
你若不弃,我愿与姐姐共同侍奉凌王殿下。毕竟你昨夜与邯王殿下共处一室,传扬出去名节有损,再想另嫁可不容易。凌王他......”
司陌年扭脸狠劲地瞪了她一眼。
沈南汐立即住口,假装一时嘴快失言。
皇帝老爷子一直冷眼旁观,没吭声。
原本想着,葫芦僧判葫芦案,将错就错,沈南汐配凌王,沈峤配邯王,直接张冠李戴的就完了。
谁知道,凌王竟然如此执着,不依不饶。
这沈峤长得虽说如素蕊梨花,清雅可人,但也不是祸国殃民的相貌,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让自己两个儿子都一往情深?
邯王还吐了血。
而这个沈南汐话中有话,看似无意,实则暗藏心机,而且眸光闪烁,眼尾带刻薄轻浮之色。
这场上错花轿的闹剧,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皇帝目光何其老辣,沈南汐又略显稚嫩,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在皇帝跟前现了原形。
娶妻娶贤,这个女人不配做正妃。
皇帝搁下茶盏,淡淡地道:“既然,二小姐与凌王已经拜堂,便留在凌王府吧。”
沈南汐大喜,努力掩饰激动之色:“谢皇上。”
“凌王意下如何啊?”
司陌年不敢说不,但是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沈峤越是拒他于千里,他越是被吊足了胃口,跟贪腥的猫似的抓耳挠腮。
“理当如此,可是父皇您册封沈峤在先,君无戏言啊。”
所以两个女人都应当归我。
“那就先册封个侧妃吧。”皇帝借坡下驴。
沈南汐面上顿时一僵:“皇上,我......”
“一个被抬嫡的庶女,凌王侧妃也不算委屈了你吧?”
沈南汐还想说话,被沈相狠狠的一眼瞪了回去,让她见好就收。
她只能违心谢恩,满脸不甘。
皇帝又扭脸看向沈峤:“听说,你会治邯王的病?”
沈峤斟酌了一下:“无十分把握,但最起码可以让邯王殿下病情好转,暂时稳住不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