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颜做完一整套精致的皮肤护理出来,手机屏已经被刷爆了。
她点进去翻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凛看向梁砚成。
床头灯调到了柔和模式,把他整个人拢在淡淡光晕中。
他不知什么时候摘了眼镜,双手环胸仰靠着背枕假寐。眉间微锁,隐隐透着倦意。
在盯着他看的第二秒,他像得到了精准感知,猛地睁开了眼。
视线蓦然相对,池颜总觉得他心情不好,像暗潮涌动的汪洋大海,看不到底。
她掖平整衣襟,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这么看着?”他咀嚼了她话里的意思,反问:“怎么看着?”
像看犯人一样看着。
池颜在心里作答,嘴上却说:“没什么,反正你这么看我怪怪的。”
她像是听到一声没什么情绪的笑,再看过去时,压根没从对方脸上捕捉到笑过的痕迹。只听他淡淡出声:“心虚什么。”
“……”
本来不虚的,被他一说就虚了。
池颜还想逼逼什么别的,忽然受到一股拉力,整个人脚下不稳很合时宜地跌在了自己睡的那边。身下压着他的一条手臂。
像拖尸体似的,被往后拖了好一段距离,直到脊背撞入某个怀里。
她往外拱了两下,没挣扎动。
“扭什么。”
他的声音落在颈侧,“你最好乖点。”
***
男人心思委实难猜。
这几天梁砚成工作完准时到家,弄得池颜都不太好意思出去玩儿,现在神经衰弱,时时刻刻都觉得只要他在家,就有道目光如影随形始终跟着她。
冷不防回眼再辨,他自顾自翻看手头文件,压根连眼神都没分给她。
池颜以为自己在犯癔症。
一晃到了周末。
这是自从搬入新居后第一次回老宅吃饭。
池颜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要带回去哄梁老爷子的礼物。
梁砚成这个爷爷,脾气顽固思想古板,脸一板看起来怪严肃的。但就是这些老头身上的共性,让她时不时觉得与自己爷爷有些相像。
在老宅住着时,她与梁霄相处得还算不错。
至于亲祖孙俩的相处模式反倒微妙。有时候觉得梁霄是真心疼爱梁砚成的,有时又觉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透着隐晦的厌恶。
她大概猜到其中缘由。
梁砚成的母亲温仪,是早期赫赫有名的绯闻歌星。
温仪确实是个美得像罂-粟一样的女人,但可惜的是从始至终都没得到过梁家的认可。
池颜只见过很久以前留存的影像资料,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梁砚成眉眼生得偏偏与她很是相似。
至于温仪真人,池颜从没见过,更无从判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老宅那只有梁老爷子独自住着,比她们临山别墅还冷清,没什么人气儿。
池颜与梁砚成兵分两路,她从新居过去,梁砚成临时有点事要处理,直接从公司回的老宅。
他们前后脚到老宅,梁砚成早一些。
池颜到的时候,偌大的厅堂只有梁老爷子的保姆王妈在。
王妈朝楼上努了努嘴:“爷孙俩在楼上谈话呢。”
池颜点头:“我和阿砚有段时间没回来了,确实得陪爷爷说说话。”
池颜独自吃了会儿水果,又去前后花园都转了一圈。一圈回来,厨房开始走菜。她反正无聊,就陪王妈盯着红木八仙桌。
人到了梁老爷子这个年纪,就极其注重养身。
一道接一道,以素为主。
池颜站着晃了会儿神,突然听到王妈在说话,啊了一声收起各路飘散的神思。
“……空运刚到的,晚点叫人送到你们那去。你爷爷这个年纪不吃这些。”
池颜:“什么?”
“今早空运到的海蟹。”王妈又重复了一遍,“挺多呢。不过蟹性寒,你也不能多吃,小心闹肚子。”
池颜点了下头:“那回头叫人做刺身,或者蒜蓉清真,阿砚吃。”
王妈摸不着头脑,干巴巴问:“谁?砚成?”
“对啊。”
王妈睁大眼表示惊愕,“他海鲜过敏,他吃不了。”
“……啊?”
池颜愣在当场。
梁砚成还海鲜过敏?她怎么不知道?
再细细一回味,婚前调查履历似的把他整个人的人生历程过了一遍,至于忌口喜好这么有亲密度的问题……她好像还真不知道。
甚至说,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之前每每宴请客人,她都会细细打听对方喜好,然后吩咐给厨房。但梁砚成,整个梁家都是他的,清楚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人太多了。
压根不需要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太知晓。
只不过……
池颜这会儿记忆力超群,突然想起在池家她给对方夹的海螺——虽然最后被他原封不动剔了肉送回自己餐盘;以及在餐厅点的那一大桌海鲜——那天的他真没怎么动筷。
心里冒出一丝丝愧疚,随之而来的是有个小人在脑海里震声:他是木头吗,怎么就不会说!狗不爱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