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
阿器一把将新买来的裙子丢进了衣柜,想了想,还有点被狗咬的气愤。
“吕洞宾”将裙子又往里塞了塞,拿一堆衣物盖得严严实实,不让自己有机会在无意间看见,影响心情。
阿器虽然年纪不大,也有长辈们疼爱,自小不愁吃不愁穿,可她懂事又稳重的性子仿佛与生俱来。
不像是别的十岁小孩儿只知道疯闹,她懂礼貌知恩义,就是对家里给定的亲全无兴趣。
“董三郎?你耶娘给你定的亲就是那位四岁能作诗,六岁得了天子赏识,去年进入国子监读书的那位董三郎?他家世代为官,虽然说不上是累世豪族,可在县里也是拔尖的,想要跟董家攀上关系的可不在少数,你还嫌弃呢?”
阿器的好友六娘一番长篇大论之后,给她递来一个香喷喷的包子,她木然地接过,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六娘看她似乎有心事,便转变了语气,戳心窝子似的小声道:“怎么啦,你不喜欢他么?”
阿器回答得很快,似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我都不认识他,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
六娘和阿器算是忘年交,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身份成谜,有人说她是前朝公主,也有人说她是改邪归正的山匪。无论别人怎么猜测,她都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
无论她以前是谁,阿器只知道她是自己的无话不谈的挚友。
六娘听完阿器的话,愈发觉得她有超出年龄的聪慧,也听出了她的苦恼,握住她的手道:“若你不喜欢的话只管跟你耶娘说!他们那般疼爱你,一定不会强迫你做你不乐意做的事。”
阿器明白六娘说得对,她是全家的掌上明珠,要是她不喜欢那个定亲对象的话,不会强迫她成亲的。
可是……
阿器喜欢花喜欢水,喜欢小猫小狗。但是对于人,她完全没有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要和谁白头偕老。
周围的玩伴都开始议论未来的亲事,而对于她而言,成亲这种事还是很陌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六娘见她情绪不高,便跟她说她俩时常喝果露的铺子后面,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猫经常出现,非常亲人可爱。
“你这么喜欢猫,那只小白猫又可爱,说不定能把它骗回家呢。”
一提起猫阿器就格外兴奋,速速准备了上好的鱼肉跑到果露铺子后面的小矮墙边,等着猫现身。
六娘陪着她蹲了一会儿,腿都蹲麻了,也没有等着。
实在蹲不住了便站起来抖抖腿,打算去给阿器买杯喝的,一边喝一边守株待猫。
六娘去向店家买果露时候,突然听见阿器叫了一声。
“阿器?!”六娘双手握着果露的杯子,见阿器跟着小白猫一路小跑,灵活地翻过矮墙,一转眼不见了。
“小心点啊别摔了!”六娘翻不过去,只能干着急。
阿器也没想吓唬小白猫,她看见小白猫叼了一片最大的鱼肉急匆匆地往回走,那鱼肉都有它半边身子那么长,沉甸甸的几乎拽不动,即便如此也没见它放弃,偏着脑袋吃力地拖行。
看小白猫这般奋不顾身夺食儿的模样,阿器觉得它应该不是独自一只猫闯荡江湖,可能有要养活的“妻小”,跟着它说不定会收获一大窝的小奶猫。
一想到一团团小毛球喵喵叫的模样,阿器就心痒。
小白猫咬着鱼肉,艰难地快跑、跳跃,从一片草丛中穿过,来到一处酒楼的后院。
阿幸手里拎着水桶,刚刚干完活儿走到后院,拿出她娘给她准备的硬饼正要裹腹,小白一身的树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将一块肥美的鱼肉放到她面前,用力抖身子。
“喵!”小白猫站在鱼肉面前对着阿幸叫唤,眯起眼睛站得笔直,那意思便是“娘给你寻来食物了,赶紧吃”。
阿幸瞥了小白猫一眼,目光再转向地面上的鱼肉,还真是好大一块肉,这只成天冒充她娘的小臭猫寻到了什么偷食儿的新地方了?
还是哪个傻子又被它一张可爱的脸蛋欺骗,这么好的鱼肉都舍得投喂?
“喵——”小白猫见阿幸没过来吃肉,对着她再叫,完完全全的催促和警告。
阿幸觉得自己在这只臭猫眼里,就是那不争气的衰崽,自己找不来吃的,可将它这老母亲操碎了心。
要是再不过去将鱼肉叼起来,说不定它会横着飞起来对着不肖女一顿猛挠。
“哎,知道了知道了。”阿幸两口将硬饼吞了,上前去要将鱼肉给拎起来洗干净,顺便把小白猫给抱到怀里狠狠磋磨一番,让它别操自己不该操的心,好好认清它生不出这么大崽的事实。
阿幸刚刚走两步,忽然心口一阵痛。
又来了……
好久没痛的心尖上又是一阵难以抵抗的剧痛。
她捂着心口不敢大喘气,立在小白猫面前,冷汗在簌簌地往外冒。
小白猫抬头好奇地看着她,忽然,它身后的草丛伸出一双雪白的手,想要将它抱住。
身为猫它何其警觉,在将被抱住的一瞬间一跃而起,蹬着阿幸高挺的鼻子蹿上了她的脑袋,在她的惨叫声中窝在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