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怕一个躲在暗处不敢露面的无名小辈不成?
澜仲禹再次亲自挂帅,打算和对方正面交锋,看看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是何方神圣。
此时澜仲禹已经想到了,这段时日在暗中和他较量的,或许不是童少悬。
那一日他在盘县城外,终于遇到了此人。
远远看去,澜仲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隐约也能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对劲。
当两军对垒之时,澜仲禹终于近距离与此人交锋,当他看到对方的脸的那一刻,即便是像澜仲禹这样见多了光怪陆离的猛汉,都被吓得一哆嗦。
那根本不是一张活人能拥有的脸,麻木、苍白,死气沉沉。
这一张死人脸!这是个僵尸!
可招呼过来的每一招都如此灵活而精准,这不是僵尸,而是活人在脸上铺了一张人-皮-面具。
澜仲禹在心里狂骂,贼你老娘,装神弄鬼的玩意!
澜仲禹持着他的大斧向对方狂砍,对方没有和他正面相搏,而是轻巧地避开了他动作,极其轻盈地绕到了他的身后,即便骑在马背上依旧如履平地,手中的砍刀对着澜仲禹的背后狠狠一刺。
身穿软甲的澜仲禹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一击,但是剧痛的感觉还是让澜仲禹龇牙咧嘴,后脊梁骨似乎被当场刺断似的痛,此人力量非比寻常!
但他到底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手,即便受了一击,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反扑。
澜仲禹大叫着巨斧猛扫,若不是对方躲得及时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斧头,恐怕会直接将人肚子划开。
激烈的交锋,生死之在一瞬,谁都不敢有任何的麻痹大意。
多少年了,澜仲禹都没有遇到这样与他旗鼓相当,令他热血沸腾的对手了,一时之间热血狂澜,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盘县的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到最后也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连夜的作战让已经四十好几的澜仲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身上也留下了好几处的伤口,当然,他也没少讨对方的便宜,戴着人-皮-面具那厮也受了不轻的伤,想要能再次骑马,肯定也要休整几日。
这几日定要整备军马,不会再战。
澜仲禹凭借经验判断,这几日肯定会休战。
没想到当夜齐州军漏夜突袭,胆大包天,竟然直接杀入了澜家军营之中,惊得军营上下人仰马翻,就连澜仲禹衣服都没穿好,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匆忙逃走。
盘县就此落入了齐州军的手中。
此一战是澜仲禹大半辈子的耻辱,而齐州刺史府在他兵败之后还怕气不死他似的,一路传消息过来,说他们将匪盗从盘县赶跑,替澜仲禹报了仇。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大仇未报,他们会焚膏油以继晷,继续扬大苍军马之威。
澜仲禹险些被气出个好歹。
谋士们连连劝说,说这是攻心之计,要的就是澜将军生气着恼,做出一时冲动之事,着了对方的道。澜将军此刻必不要去理会对方在言语上的挑衅,安心养伤方为上策。等到身体养好,随时能够反击,这口恶气到时候才能好好地出出去。
身边有谋士开导,澜仲禹也想明白了,的确不能动怒。
毕竟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他得养足精神和对方斗到底。
这是场硬仗,恐怕要持续数年。
沈约在前线和澜仲禹斗智斗勇,顺利占领盘县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齐州刺史府。
唐观秋展开来自沈约的亲笔信,一字字地品读,那日思夜想沉甸甸的担忧才算是有轻微的缓解。
即便在丰州两个人朝夕相对多年,沈约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唐观秋的周围,可唐观秋心里上那块阴霾并没有被完全治愈。
当年沈约得了军令前往绥川,而后传回了死讯,那天崩地裂的绝望感唐观秋终身难忘。
在得了疯症浑浑噩噩的那些年里,虽然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有一件事情却一直跟随着她,时不时会冒出来给予她痛不欲生的一击,那便是——
沈约死了,她此生最心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即便后来病好了,在沈约怀中入睡的夜里,她还会在梦中回到博陵沈府,回到听闻沈约战死前线的那一刻,呼唤着沈约的名字骤然惊醒。
沈约知道她的不易,每每午夜惊坐起,沈约都会将灯点上,陪着她说话,说现在的事说小时候的事,告诉她——我舍不得你,所以我回来了,我还活着。
这回来到齐州,沈约再次上前线,面对的还是老辣的澜仲禹,被沈约一点点改善的失眠又开始折磨唐观秋。
这是唐观秋失而复得之后第一次与沈约分离这么久,分离这么远,也是沈约第一次领兵出征,再入真正的战场。
沈约离她而去的感觉,和当年奔赴绥川时的感觉实在太像了。
沈约的亲笔信让唐观秋更加难熬。
只有沈约本人站在唐观秋的面前,唐观秋能切切实实地摸到她这个人,感受到她的鼻息,才能够睡个好觉。
唐观秋睡不踏实的夜里,唐见微便时常来陪伴她,她失眠到何时,唐见微便陪她到何时。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