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这头散课之后, 唐见微跟童少悬石如琢她们一块儿去铺子里。
有这几位学生在食铺里帮忙, 晚间爆满的生意也井然有序。
六嫂在堂中坐镇,牛鬼蛇神不敢来招惹不说,一些小问题不用唐见微出马, 六嫂自己就能凭借丰沛的经验一一应对、解决。
只是她在这儿是受雇于人, 不好拿出真正的泼辣手段。
只要不遇上故意找茬的恶人,她都尽量好言好语, 连脏字都不蹦一个, 不给唐见微添麻烦。
加之每月赚的银钱多了不少,日子好过, 不知不觉中人也渐渐变得温和了。
胡二郎他们这群衙役来到铺子里吃饭的时候还调侃六嫂,说她来童氏帮忙,银子没少赚,这连狗脾气也改掉了。
“这还是咱们六嫂吗?温柔贤静仿佛换了个人。不习惯, 真是不习惯。这童氏食铺别叫食铺,改名为菩萨斋得了。”
六嫂被他们说得老脸发烫,对着他们“呿”一声,丢下一句“别拿老娘扯闲篇”便撤盘子走了。
唐见微给六嫂的工钱很丰厚, 加上晨间早点摊的进项,六嫂给石如琢买了一身新衣衫之后,又开始到处搜罗药方,给石如磨治病。
唐见微和学生们刚来铺子,六嫂就兴奋地拉着她到堂后角落里说:
“原来那温婆还有个姓姜的师父,百来岁话都说不利落了, 但还会抓药!说来也奇,这百岁老翁跟活神仙似的,半死的人到他面前,只要他给扎几针开几副药,转眼就好!”
唐见微有点儿不信:“这么神?”
“一开始我也不太信,弄得挺玄乎的,但说他能治疯病,我就说去看看。这姜老头特有原则,还不是谁的病都看。怙恶不悛之人不看,不忠不孝之人不看,做多恶事之人,就算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他老人家都不带眨眼的。越是穷苦无路的百姓,他就越上心。不过姜老头自个儿身体状况不太好,恐怕时日无多了,每看完一个人得休息好几日才能再出诊。我生怕他老人家气数将尽赶不上机会,就催着温婆给我引荐。前几日我终于等着了,带着伯赫去找姜老头看病。姜老头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拿出一副银针,在他的脑袋顶上扎了好几根,那场面看上去别提有多吓人了!”
唐见微:“伯赫有什么感觉?疼吗?”
“他没喊疼,看我特心疼的样子,他还冲我笑呢!姜老头估计是瞧我一张脸皱得像包子,看上去被扎的人不是伯赫,而是我一样。姜老头就安慰我,让我别担心,他这手法就是什么……文绉绉的话我不记得了,就是将那个针扎进去以后,能够把伯赫脑子里的淤血给驱散。他说伯赫是可以医治的,毕竟伯赫不是天生如此,只是脑子里有血块压迫才导致行为失常。只要将淤血散尽,人自然而然就能好起来。这病越早治越好得快。”
唐见微听她这番转述,这姜老头所言,和她在博陵时带着姐姐去寻访的那些医生所说大致相同。
只不过那些医生开的都是入口的药,而这姜老头居然敢直接往人脑袋上扎针,的确胆大,且有些本事。
唐见微追问:“后来呢?伯赫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六嫂眉开眼笑的模样,仿佛已经提前给出了答案:“如果没有好转的话,我也不敢过来跟你说是不是?”
唐见微立即握住她的手说:“伯赫好了?!”
“倒也不算是彻底好了,毕竟只去扎了三回。不过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伯赫正在帮我擀面,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过去问他在做什么,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阿娘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他想为阿娘分担一些。说话时那神态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唐见微嘴张了张,惊讶不已:“真、真的?”
“哎呀三娘,老婆子骗你做什么!”
“那、那我何时能带我姐姐去见那姜老……姜神医?!”
“看你这着急的。”六嫂乐呵呵地说,“放心吧,我昨天去找他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你姐姐的事了。他说让我下次来找他之时,带着你姐姐一起去。”
唐见微立即问:“下次去是何时?!”
她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带着姐姐去给神医看看,恨不得姐姐马上就能好!
“我已经约好了,明日一早就去。”
唐见微可真是太开心了,铺子打烊之后,童少悬和她一块儿,跟着六嫂去他家看了石如磨。
去隔壁婶子家将石如磨接回来的时候,见石如磨的气色和上一回见的时候很不一样,一张小脸蛋并不似以前的苍白,有点儿血色。
最重要的是他那一双眼睛,曾经有些蒙尘之感,仿佛看人看物都蒙着一层说不清的薄纱。
而此时却变得明亮灵动了不少。
石如磨看到唐见微也没怎么害怕,只是有点儿好奇地打量她了一会儿,便对她笑了起来。
“这个姐姐,我见过。”石如磨拉着石如琢的手,指着唐见微说。
石如磨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接把他阿娘和姐姐的眼泪都说下来。
六嫂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老天有眼啊,我们伯赫……我们伯赫居然也有病好的一日……我,我这老婆子,即便现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