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 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仿佛要将对方点燃一般。
君行之松开祁丹朱的时候,祁丹朱早已湿了眼眶, 她泪盈盈地看着君行之,低声道:“对不起, 我当初只想为父申冤,还母亲自由, 让弟弟能够重新站起来,还想有令那些曾经跟随父亲出生入死的将士能够安息, 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 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只能不顾一切地往前走,行之,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
她当初的复仇里面只有君行之是无辜的,如果有第二条路可走,她一定不会选择伤害君行之。
她当初走的决绝, 只想让君行之彻底忘了她,却没想到那些狠心的话, 会让君行之如此难过。
现在,她想告诉君行之她当时的心情, 也想将这句亏欠他的‘对不起’还给他。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为父报仇,没有做错。”君行之眼中闪过恼怒,他后退一步, 眉心蹙紧, 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我理智上知道你没错,错的是我的生身父亲,而我错在生做了他的儿子,可我还是很伤心,也很气,难道就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我在被你毫不犹豫地抛弃之后,就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祁丹朱眼里的泪如雨坠下,只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看着君行之的眼睛,声音道:“你有,你当然有资格伤心难过,你可以气我、怨我,甚至是恨我,你可以将你所有的怒火都告诉我,向我发怒。”
“可我做不到。”君行之在烛灯下的面色一片黯淡,他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可那笑容还没堆起来就已经落了下去,他声音里饱含痛苦道:“我做不到恨你,也做不到忘不掉你。”
君行之喝了太多酒,他眼前已经浮现起了重影,说完这句话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软倒了下去,祁丹朱神色一震,立即冲过去抱住他。
她用纤细的身体拖住高高壮壮的他,用力的抱住他,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忽然发现他们都是傻瓜,他们小心翼翼,不敢靠近,自以为对对方好,却将对方伤的更深。
她真的因为锦帝就会不爱君行之了么?当然不会,她从未想过因为所谓的深仇大恨放弃君行之,君行之也是锦帝手底下的牺牲者,他虽然是锦帝的儿子,但他是无辜的,她和君行之因为锦帝不得不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鸿沟,但也因为锦帝,他们有着相同的仇恨,他们命运相连,难以分割。
她当初之所以离开君行之,只是因为她以为他恨她、怨她,她无法面对君行之的恨,也不敢去面对,所以她逃了。
她也不想成为君行之的负担,她担心有她在,锦帝不会轻易让他坐上太子之位,可她忘记了问他的选择,她自以为是的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可她没想到正因为如此,才让君行之更加痛苦,她的离开不但没有将君行之的回忆带走,反而将他一个人扔在了泥沼里,孤独的面对她逼迫他接受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问过君行之愿不愿意,也没有问过君行之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真正的错误。
她比欺骗更错的是离开,君行之更恨的也是她的离开,君行之以为她抛弃了他,君行之心里恐怕也以为她因为过去的仇恨在看着他。
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都以为自己是对方恨的那个人。
祁丹朱抱着昏睡过去君行之泪如雨下,没有让别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扶着君行之,一路踉踉跄跄地回了屋,她将君行之放倒在床上,脱掉鞋袜,打湿帕子,拿着帕子细细地给他擦脸擦手。
屋内的烛光静静的燃着,将屋子照得很亮,祁丹朱看着君行之清俊的面庞,心里一片柔软,她当初怀着朝朝的时候很辛苦,有的时候累得不想动,君行之就这样给她擦脸擦手,细心周到。
她是第一次为君行之做这些事,以前她不懂君行之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为什么那么温柔,现在她终于渐渐懂了。
她用手里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君行之的脸颊,手指轻轻划过他高挺的鼻梁,看着自己刚才吻过的薄唇,耳根微微发烫,她帕子扔回水盆里,回到床边坐下。
她灭了几盏烛灯,只留下一盏,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静静地注视着君行之,她这样细细的看着才发现君行之眼下有些青黑,人也清瘦了不少,她心里忍不住心疼,默默看了一会儿,心中五味陈杂,忍不住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君行之温热的手心上,眼角滑落一滴泪来。
她人生中的前二十年是为复仇而活,接下来的时间,她想用来好好爱她爱的人,如果前二十年她的人生里只有恨,那么接下来的人生里她只想有爱,她不想再浪费一点点时间在恨上。
清晨,君行之醒来,微微愣了一瞬,有很多昨夜的回忆涌入脑海,他头痛的捂住额头,动了动手指才发现祁丹朱趴在他的床边,脸颊贴着他的掌心,睡得正香。
熹微的阳光清洒进来,光晕勾勒出祁丹朱脸上的轮廓,显得有些温柔,一瞬间君行之竟然觉得自己可能尚在梦里,可是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却是那样真实,让他知道眼前美好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