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绿拿了张锦衾盖在祁丹朱身上, 低声道:“您睡会吧,等会驸马爷回来,我再唤您。”
祁丹朱躺在美人榻上, 随手摸了一下身上的锦衾, 她微微一愣,手指在布料上捻动几下,迟疑问:“这锦衾是我们带来的,还是这府里的?”
“是府里给您准备的, 我检查过, 这锦衾用料是上好的云锦, 花样是蜀绣, 虽然比您平时在宫里用的差了一些, 但比民间的被褥好多了, 所以奴婢才拿来给您用,可是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换掉么?”
祁丹朱肌肤娇嫩,用不惯宫外的东西, 所以沿路他们都是用从宫里带出来的锦衾,只是上路匆忙, 行礼从简, 没有带太多东西出来,锦衾一路用下来已经该洗了,所以她看知府府里准备的锦衾不错,就拿来给祁丹朱用了。
祁丹朱抬眸望向屋内, 进屋之后, 第一次正眼打量起屋内的摆设。
她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轻声道:“就是没问题, 才显得有问题。”
习绿面露疑惑之色。
祁丹朱轻轻一笑, 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所经之地,受旱灾影响皆为荒凉,所住的地方也都简陋,可这间屋里的摆设却处处精贵,细节的地方也极为雅致,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沂临县现在旱灾严重,百姓们民不聊生,李奎林这位知府竟然还有心情给她把屋子收拾得如此周到,实在是把心思花在了不该花的地方。
习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忍不住感慨道:“这位知府大人对公主和驸马爷倒是用心,奴婢听说这间屋子是他亲自督促整理的,自从得知您要过来,就一直在添置东西。”
祁丹朱垂了垂眸,未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你不喜欢么?”习绿问。
祁丹朱只是觉得李奎林贪功,爱表现,讨好的意图太明显,但这些都无伤大雅,并不代表李奎林真的有问题,他顶多算是心思不正,没将心思用在正途上,所以祁丹朱没有说什么。
习绿给她将窗户关上,然后退了出去,掩上门扉。
祁丹朱闭着眼睛躺在美人榻上,她赶了这么多天路,身子乏力,肚子也有些不舒服,还好一直有柳太医就近照顾着,这一路才总算是坚持的下来。
如今呆在沂临县的地界,祁丹朱终于放松下来,感到莫名的安心。
屋子里静悄悄的,祁丹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稳,还做了一个美梦。
待醒来时,已是黄昏傍晚,君行之坐在她旁边,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登记册。
她不由弯起嘴角,对君行之笑了笑。
君行之抬头,放下手里的登记册,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做梦了吗?睡觉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祁丹朱这些日子身子不太舒服,睡觉的时候经常都不□□稳,所以他一回来就守在她身侧,让她能睡得安心一些,可没想到祁丹朱这觉睡得特别香甜踏实,唇畔隐隐带着笑,眉间也没有了褶皱,看起来一片安然。
祁丹朱趴到他腿上,心情愉悦地笑了笑,慵懒道:“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君行之轻轻地拂了拂她的鬓发,看到她心情好,君行之的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
他柔声问:“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我娘,还有我爹。”祁丹朱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软绵,满含笑意,想起梦中的情形,情不自禁地又笑了笑。
君行之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这次没有再提锦帝,只是柔声问:“他们在做什么?”
“我娘在跳舞,我爹在砍柴。”祁丹朱咯咯笑了两声,随后失落地蹙了蹙眉,“可惜梦里阳光太烈,我没看清楚我爹的脸。”
君行之垂眸温柔地看着她的面庞,轻声问:“他们开心么?”
祁丹朱点头,“特别开心,我娘一直笑,我从没见她那么笑过。”
君行之弯唇,手指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那就好。”
祁丹朱沉浸在梦里,徒自开心了一会儿,翻了个身,仰头朝上躺在君行之的腿上,抬眸看着他,“粮食都派发下去了么?”
君行之点点头,“派发了一部分,应该够百姓们吃五天,剩下的等过几天再继续派发。”
祁丹朱展颜笑道:“今天家家户户都能吃到饱饭了。”
“嗯。”君行之也欣慰的笑了一下。
他将旁边放着的安胎药端过来,拿汤匙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你先将药喝了,吃过饭后,我带你出去走走。”
祁丹朱听到能出去走一走,忍不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她坐起身,看着喂到眼前的安胎药,却忍不住皱眉。
安胎药散发着淡淡的苦味,她闻着便觉得舌尖发苦,实在不想张嘴。
君行之看她迟迟不动,忍不住轻轻挑眉,“小公主,前几天喝药的时候,你怎么不皱眉?”
祁丹朱脸颊一红,忍不住偷偷吐了下舌头,前几天她怕君行之将她送回京城,所以喝药的时候,恨不能挤出个笑脸假装一点也不苦,装作自己很享受的模样。
现在已经抵达沂临县,君行之不可能再将她送回去了,她自然不用再装了。
君行之无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