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我只收半成租子,农户们自然比交五成乃至六成时卖力些!”柴简淡然说道。
半成租子这跟不收租也没啥差别了,一名山匪不鱼肉百姓,自然所图者大,宗泽于是问道:“阁下不屑小利,必有大抱负,莫非想造反不成?”
柴简摇了摇头,接着却把话题岔开道:“秦皇奋六世余烈,一统天下,然二世而亡;汉高开汉祚四百,最终亦是过眼云烟;其后的王朝此起彼伏,纵使天纵英才如太宗仍不能摆脱治乱循环;如今大宋开国一百余载,内忧外患不断,以如今之天子,殿前之‘众贤’,能脱此樊篱?”
听了柴简的话,宗泽沉默不语,徽宗什么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喝了一口闷酒后,才说道:“为人臣子,无非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接着又看向柴简说道:“纵使正道不昌,然刀兵四起,受苦的亦是百姓啊!”
宗泽原以为柴简会继续辩驳,没想到柴简赞同的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没错,有道是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
见柴简认同自己的观点,宗泽便继续劝说道:“阁下既知此理,何不同我一起隐居山中,饮酒赋诗,也好过做这等贼寇啊!”
柴简笑了笑说道:
“大人真的太高看我柴某了,乱世与否岂是因我一人?大宋境内满地柴薪,没我这朵火苗,也会有别的,更何况北边还有更大的威胁呢!“
“北边?辽国现在自顾不暇,且与我大宋已经和平百年,有何威胁?”金国作为宗泽日后的一生之敌崛起的实在太快,以至于这位日后的抗金名将,此刻完全没意识到金国的威胁。
“我说的不是辽国,而是金国,不出五年,金国必灭辽国,届时携百战之兵南下,以如今大宋之武备......”
柴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大宋的武备,只能说懂得都懂,宗泽自然也知道如今的大宋禁军是个什么模样。
但对于柴简的判断,他还是不信,“阁下如此危言耸听,不过是为自己张目罢了!”
见宗泽如此固执,柴简只得从怀里摸出了杀手锏。
宗泽诧异的接过书,只见封皮上写着《矛盾论》,“这是?”
“此书乃某梦中得天人所授,因天人说话奥妙无穷,在下便结合当下时局做了一些阐释,我想说的话尽在其中,若大人能驳倒此书,我便依大人所说,隐居山水不问世事!”
柴简这一手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宗泽想
要驳倒这本书,那就必须了解其中的辩证唯物主义,但只要他了解了其中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会相信书中的结论。
宗泽听了柴简的话,初时还有些不屑,柴简虽然在他看来有几分才气,但著书立说未免也太早了,天人所授这种话更是嗤之以鼻。
可等他看了第一页以后,蓦然抬头看向柴简,惊的说不出话来。
此后十余天,宗泽便留在了凤凰寨,日日研读那本《矛盾论》,看到不解处,还全无架子的向柴简讨教,而柴简自然也全无保留的向他解释。
于是山寨之中就又多了一个走路、吃饭都在看书的怪人,看到精彩处,还击掌赞到:“确系如此啊!”
至于为什么说“又”呢,那自然是还有一个和宗泽一样,坐卧行立都在看书的公孙笙了,只不过公孙笙看的不是《矛盾论》,而是《化学》。
传技不如传道,一个人亲力亲为能做的始终有限,即便日后宗泽和公孙笙与柴简分道扬镳,多几只扇翅膀的蝴蝶也是好的。
经过了柴简的一系列举措,大当家石宝发现山寨变得怪异了起来。
首先,不用下山劫掠,在获得阳谷县知县的默许后,仅凭山寨出产的铁器就够山寨日常所需,更
别说还有凤凰烧这类利润极大的酒水。
其次,周围的百姓也不害怕山匪了,上次石宝下山,还有村民向他问好,这在以前是想也不不敢想的。
最后,山寨的风气也在慢慢的改变,不止多了两个读书的“书呆子”,连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都缠着柴简问问题,甚至于有些山匪还悄悄的混入了山下柴简开办的私塾。
石宝手握着山寨的最高权力,却发现自己无事可做,这让他不禁有了一些危机感。
正思索间,石宝突然发现方秋娘红着眼眶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山寨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让方秋娘受委屈?不用说肯定是柴简!
想到此处,石宝便紧跟着来到方秋娘的房门外。
“秋娘!开门,我是石宝叔!”
石宝站在门外,只听得里面回道:“石宝叔,有什么事吗?我有些乏,想休息一会儿。”
“没事儿!就是刚看你神色匆匆,又红着眼,怕你受了什么委屈,你要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没等石宝迈开腿,房门就突然打开了,方秋娘委屈巴巴的哭到:“石宝叔!”
见到方秋娘这副模样,石宝顿时就来了气:“果然如此!是不是柴简那小子欺负你了?老子今天非得给他一
个教训不可!”
“别!不是他!”方秋娘一听石宝要找柴简麻烦,连忙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