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两手极灵活,忙得头也不抬。
“还算能贴补家用。平时也都是靠做这个赚些养家的银子。”
见她不打算说,杨氏也没再问,只不住嘴地夸她手艺。
杨福也盯着看:“我们之前到沿河村子收布,见村里妇人很多织布的,听说一个月勤快的也能挣好几两银子,姐姐为什么不织布卖?”
那妇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笑了笑:“家里有一大家子要照顾的,就要不停的做家事,是没有时间织布的。绣花织布,那手得养得好,半点毛刺都不能有。况且那织机也不便宜,织机又大,得专门建一间大房子来放它。倒不如平时寻空做这些小玩意,只干活的间隙就能做了。挣的虽比织布少,但更方便。”
霍惜若有所思。
像这小妇人这样,往娘家走一趟亲,要是在路上走个半天,总不能搬个织机在身边吧?做绒花就方便的很。
看她手上这个速度和熟练度,这一路上没准能把路费挣出来。
怪不得不包牛车,倒是在河边等船。也不嫌一钱银子贵。
用钱能换时间的事,能以小钱换更多钱的事,霍惜也愿意去做。舍小利得大利,或赢得时间,或赢得其他好处。
只看你想要什么。
比如这个妇人,多花了路费,但娘仨一路坐得舒服了,她两个孩子都能在交通工具上伸直四肢睡了,有吃有睡,还舒服,她也不耽误做活,岂不两全其美?
两个孩子在船舱里睡了,那妇人忙着做活,霍惜便和杨福到船尾陪霍二淮。
“爹,范家角在哪?远不?”
“范家角在秦淮河的尽头……”
“秦淮河还有尽头?那另一头就断流了?”杨福瞪圆了双目。
“倒不是那个意思。”
霍二淮笑笑:“秦淮河从长江里分流出来,流到金陵城里的叫内河,城外的叫外河,又有若干支流,有新河,有支河,一直流,又分岔,变成溧水河,云台山河,句容河,到了分岔处,就是新的河,就不叫秦淮河了。范家角便在那三河交叉的地方。”
霍惜了然地点头,果然啊,这些河啊江的,还得是霍二淮这种打了十年渔的人了解。
到了申时,船划到范家角。
杨氏和杨福帮着她娘仨把东西搬了下去,看着地上几个包袱,又看着她在自家船上买了好些东西,比如见那盐好,最后还买了四竹筒。
这地上一堆东西,可怎么拿。
“没事,我让我孩子跑村里喊一下我爹娘兄弟,他们就会来接我。”
“哦,那就好。那你们慢慢等,我们回了。”
相互挥手道别。
看着她两个孩子往村里飞跑,她站在岸边身影越来越小,霍惜和杨氏进船舱点铜板。
“这要是每天接送这样的几个客人,再顺道卖些货,一天也能挣不少啊。”
杨氏数着铜板,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才几日没上船,她男人就做起了载客的生意。
“也就是偶然,见有人招手,就以为对方要买货。把船划过去,若对方给的钱合适,就载一段,价钱不合算,就不做这生意。”
霍二淮没觉得自己点亮了什么特殊技能,就是觉得是顺手的事。
霍惜看了看这夫妻二人一眼,抿着嘴笑了笑。这一来是眼界打开了,二来也是铜板的吸引力,让二人思路打开了。
思路一打开,心思就活泛。
不然那十年打渔生涯里,怎的没想到一边打渔一边往沿河边寻着客人顺道载人一段路?
那会只怕天不亮就划船出港,把船往开阔无人的水域划,只想着打渔,多捞些渔获,也没心思想别的。
一路把船往回划,也撒了几网,也得了好些鱼虾,霍惜便抱着霍念在船尾坐着看杨氏和杨福解鱼补鱼网。
等天黑尽,把船划回桃叶渡,渔获竟很是不错,竟得了大半水箱。
“明天又能跟爹去卖渔了!好久没去卖鱼了。”霍惜高兴地很。
“惜儿你明天不是要去琼花巷和邹阿奶送货的吗?”杨福说道。
霍惜一愣,啊,倒把这事忘了。
“惜儿要是想卖鱼,要不换你舅舅去送货。”
“不要。鱼市街那边腥得很,还要给人捉鱼杀鱼,惜儿还是去琼花巷送货。”杨福不同意。
“娘倒把这事忘了。那惜儿去琼花巷。”
“好。”
船划进桃叶渡。郁江钱小虾等人都把船划回来了,邹阿爷也在。
“邹阿爷不去城里啊?”还以为邹阿爷会留在院里照顾邹阿奶。
邹阿爷帮着霍家把船拉到栓船柱边,笑着说道:“胜儿去了。我就回了船上,打了一天渔。”
这回很是花了些银子,不得渔,要坐吃山空。
霍二淮把船拴好,见他一个人,年纪也不小了,有些心疼:“您老也得多注意身体啊,你要是再倒下,剩你家小胜,要怎么生活。”
“哎,我晓得呢。”见霍二淮关心他,老人家心里颇为感动。
其他家也纷纷跟霍家打招呼,霍二淮倒是经常见,杨氏和霍惜杨福倒是好些天没见了。
钱小虾很快就跳上霍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