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俨对于甘媛的死没什么感觉。
若不是知道吴氏早晚会料理了她,他也不会留着她过年的。但张辅得知消息,对吴氏这个枕边人,重新有了认识。
他对女色并没有多在意。
年少时对女人所有的懵懂情感及心里所有的美好,都给了李心柔了。这些年常年在外征战,连家都回不了几次,于女色上并无太多渴望。
当年母亲来信说,大房中馈需得托付一人,要扶正吴氏,他也就允了。
吴氏当初孤身一人来投奔,以为她一直谨小慎微,未料,行起手段来,也是不输于人。
张辅有些苦恼。
他在外打打杀杀惯了,只希望家中和睦,但目前看来,却已不能够。
招来张谨:“吴家那边再多派些人盯着。也派人跟周氏那边说一声。”
“是。那,吴夫人那边要不要继续盯着?”
张辅抚了抚额,点头。
张谨见状松了口气,下去办了。yushuBO.
隔天,张辅又去了霍家。这回亲自见了奶娘周氏。
给了厚礼不说,还朝她鞠礼。当年若不是她,他两个孩儿早已不在人世。
“若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的必为你办来。你儿子成业,需要宅子或是金银,亦或是前程,我尽皆满足。”
周氏没想到终是有这一天,夫人的两个孩子能等来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父亲还愿意认他们。
想起当年死得那样惨的夫人,哭得不得能自抑。
连比带划,啊啊地想诉说一肚子的冤屈。
当年她被打得都没气了,被人扔到乱葬岗。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又存了一口气,等来马嬷嬷救了她。
想起那些年担惊受怕,躲躲藏藏,不敢出门见人的日子,周氏泣不成声。
张谨陪着在一旁落泪,而张辅心里也不好受。看不懂她比划什么,拿眼去看霍惜,霍惜眼神冰冷,就没想过给他翻译。
伍成业看了霍惜一眼,扶着她娘,“我们不要宅子和金银,这些年有姑娘照拂我们,我们日子过得并不差。我娘就是可怜早逝的夫人,希望国公爷能怜惜姑娘和少爷。”
张辅点头:“自不必你们多说,我亲生骨肉,必会善待他们。今日带来的东西,望你们收下,虽不能弥补,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除了奶娘的一份,还有凝秀的。
想起柔儿身边只剩这么一个忠仆在囡囡身边了,张辅心中不好受。
“我同小姐一同长大,小姐禀性纯善,最是惜贫怜弱,还望国公爷替我们小姐多多照应姑娘和少爷。莫让我们小姐在地底下都不安心。”
凝秀频频拭泪,若当初她家小姐没有嫁给张辅,或许如今还活着吧。嫁一个普通人家,儿女陪伴在侧。
张辅诚意满满,让一家人对他都多了一丝体谅。
只霍惜没多在意。
“不肯跟父亲回家吗?”
“你肯处理了吴氏吗?”太夫人王氏,霍惜没提。
这是个父母让儿女去死,不敢不从的年代。张辅还不敢背弑母的罪。
“父亲会让她去庄子上生活。”
霍惜摇头:“不够。”
念儿活着对吴氏是个威胁。同样的,吴氏活着,也是对她和念儿的威胁。
“而且,你预备怎么跟世人说我和念儿的事?”
两个已死了多年的人忽然起死回生,京城势必会议论纷纷。这样的丑事,张辅敢揭开吗?
“你们是父亲的骨肉,我自是会跟世人禀明你们的身份。错了就是错了,父亲不会不认。”
霍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以为他会掩盖这桩丑事。但他敢揭开,想必也不敢提王氏和吴氏对母亲所做的。
但这还不够,霍惜想让他把府里肃清了,才肯让念儿回去。但张辅不想他们继续流落在外,想把他们接到眼皮底下日日看着,补偿他们。
父女二人没谈妥。张辅需要时间,霍惜同样也要。
“念儿。”
“伯伯。”
张辅拉着他坐在廊下,半抱着他:“念儿叫父亲好不好?”
“为何?”念儿大眼睛看着他,“念儿有爹有娘。”
张辅张了张口,有些艰难:“他们是念儿的养父养母,并不是念儿的亲生父母。”
“姐姐没跟念儿说。”
“念儿想知道什么,父亲都告诉你。”
“你真是我父亲吗?那为何不要我和姐姐?”
“父亲不是不要你们,是坏人欺瞒了父亲……”
“你是国公爷啊,身份不是很高吗,为什么还让人欺负我和姐姐?你是不是住在内城很大的房子里?住不下我和姐姐吗?”
女儿不肯给个好脸,儿子也一句句逼问得张辅无处遁形。
临走,张辅递给霍惜一个大大的匣子。
“囡囡,父亲从来没忘了你。这里面是父亲从你七岁起,给你准备的生辰礼,每年大年初一,父亲就给你存在匣子里,父亲从来没有忘过你们母女。”
霍惜看着递到眼前的匣子,一阵恍惚。
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张辅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