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普通百姓不敢宵想能读书认字,一般人家轻易供不起。连书肆都没怎么进过。
出书?那是从不敢想的事。
即便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读书认字,出书?那也是大儒大文豪能干的事。私人也出书,但能被摆在书肆架上卖的,还卖得这么火的,能有几人?
霍念的名字一下子响彻京城。
张府里,张解正磨着他母亲,“母亲,我也要出书,我比这个叫霍念的还大呢,我差哪了?我就要出书!”
张解耳听父亲老提起这个霍念,不说耳朵生茧,那也是如雷贯耳,忘都忘不掉。
而且他还说不出《劝善书》中的内容,被父亲喝斥。天天提别人家的孩子,他是小公爷,做什么要跟别人比!
别人跟他比得着吗?
那个霍念能出一本游记,他就出三本出五本!
到时让书肆架上摆满了他的书。就不信书肆掌柜不给他父亲面子。
吴氏被他磨得甚是头疼。
她腹内虽没什么墨水,但她也是知道这出书不是什么人都能出的。这叫霍念的小子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小年纪出了书不说,还卖掉了,还火得很,还被皇上嘉奖了。
别人不知道内幕,她是知道的。国公爷天天盯着张解让他上进,她可是打听过的。
“你连京城都没出过,你会写什么游记?”
“我不管我不管,母亲,我就是要出书,就要!”
张解见不得父亲天天夸别人家的孩子,还贬低他。哼,一个毛头小子,他有什么比不过他的!
“你父亲让你把劝善书上的内容背了,你可背熟了?听说安宁伯府,平北侯府那两个背不出来,还让皇上罚了,你莫不是想丢你父亲脸面?”
“我背了。我每天都有背。哎呀,母亲,你帮帮我嘛。你找人帮我写嘛,到时候署上儿的名不就行了?”
这,倒也行。
吴氏沉吟了一番,如今也不知为何国公爷请封解儿为世子,被皇上支了回来,难道是张解的名声不够响?若能替儿子攒些名声也是好的。
“行,母亲帮你。不过你连京城也没出过,游记就不要想了。还是想想怎么在劝善书上做文章吧。”
“那也行。母亲帮我。”
“好,母亲帮你。”
京城跟吴氏一样想法的人很多,于是,很快各大书肆都在醒目的位置摆上了各勋贵各大臣家儿女所着的书籍。
有游记,有策论,有文章,有诗文,还有诸如《女戒》《女德》,论孝女,妇言妇德这一类的闺门书。除了男子想攒名声,高门大户的女人更想要名声,嫁个好人家,才是她们最好的出路。
而且这些书中,无一不是在醒目位置标注上《劝善书》中的内容。
京城百姓对于这股风为什么忽然刮起来,一头雾水,但各勋贵各大臣还能不知道?这些人最擅长揣磨圣意。
一时之间,各书局那是忙得人仰马翻,书肆老板对于各家管事捧来的书,有求必应,来者不拒,通通都往书架醒目位置上摆。卖得不好,那是个事?
家家都捧了金银求着摆上他家少爷小姐的书,那能亏?不,书肆掌柜恨不得天天月月有这样的好事。
各家老爷夫人应酬,也会揣上自家儿女所着的书,互相赠送。家中小儿女也是频繁开各种茶会,相互赠送自己写的书。
消息很快传到永康帝耳朵里,永康帝都气笑了。
好悬他没有下旨嘉奖那个叫霍念的,不然这股风何止才这般,怕是会刮得更烈些吧。怕不是人人都拿钱出书吧。
啧啧。
他倒也没多管。只不过把张辅叫进宫。
“朕听说你家长子,也出了一本书?”
张辅扑通就跪了。他能不知他儿子是什么水平?出书?他能把上面的字认全,他就高兴地睡不着了。
吴氏兴致冲冲拿着着着张解名字的书递到他面前时,他气得火冒三丈,把娘儿俩狠骂了一顿,跪了一天的家祠。
“陛下,臣有罪,未能约束家中妇孺,以致于他们做出这般不得体的事来,臣有愧于陛下的信重,臣以后必约束好他们。”
永康帝并没有生气,他就是忍不住想看一眼这眼盲心瞎的张辅,暗戳戳地想着,若是他告诉他,他还有嫡子女流落市井,他会是什么反应。
就是忍不住想看啊。
但是就是不想告诉他。他也想看看张家对于这两个孩子,会是什么安排,他也想看看张辅这个人能不能用。
北边的鞑靼,瓦剌,他是一定要把他们赶回草原深处的,漠北必是还要再起战事的,张辅是个能臣良将,但若是他连亲生子女都能放弃,这人他也是不用的。
“张爱卿,”
“臣在。”张辅心中忐忑,头也不敢抬。
“朕现在也算能体谅建文为何要削藩了……”
张辅头垂得更低,这种事是能与他这个臣子说的吗?额上冒出细汗。
永康帝当初因为建文帝要削藩,把他一众兄弟贬的贬杀的杀,他觉得建文吃相难看,不想坐以待毙,才举了反旗,等他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皇帝并不好当。
“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