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逐风踏月的盘问,那名叫窦怀恩的男子,便留了下来。
霍念一听姐姐把人留下了,还是留给他用的人,立刻挺着小身板去见了对方。
“小的见过少爷。”
霍念挺了挺小身板,小脑袋略抬了抬,彷着姐姐平时跟家中下人相处的样子,“嗯,你叫窦怀恩?”
“是,还请少爷赐名。”
“怀恩这个名字挺好的,以后就还叫这个名字吧。你既是自愿签了卖身契,需谨记做为一个下人的本份。不该多打听的,不该多问的,守住嘴巴,管好自己的眼睛。若你忠心,我将来自会重用你的。”
“是。请少爷放心。小的必忠心为主。”
“嗯。你的伤还没好,先歇着吧。等养好伤,再来听差事。”
“是。”
霍念背着手,吩咐完,就转身走了。刚转身,嘴角就扬了起来,小心心,还挺愉悦的。
这副得意的小模样,给霍惜看到了,取笑了他一番。
姐弟俩在甲板上看两岸景色,“姐姐,念儿心中高兴。”
“因为收了一个下人?”
“也是,也不是。是因为这次能出这么远的门,看了这么多景色,不同的风俗民情,若是还呆在京城,这些永远都看不到。”
“嗯,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得多走走多看看。”
“嗯,怪不得先生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将来再有机会,我还出来多走走。”
“好。”
姐弟二人眯着眼感受着江风吹拂脸庞,心中只觉无比惬意。
“咦?”
“怎么了?”
“姐姐你快看,那人是宫哥哥吗?”
嗯?“哪里?”
“那,姐姐快看!真是宫哥哥,他也看到我们了!”正所谓他乡遇故知,就差两眼泪汪汪了,霍念一脸激动地朝对手挥着手。
霍惜顺着他的手看去,愣住了。
真是宫子羿!两船隔着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他也正在甲板上,此时也是一脸激动地朝霍惜望了过来。
“惜儿!”
宫子羿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没想到他又看到她了!拼命地朝霍惜挥手,朝她大喊。
霍惜也没想到能再看到他。也不知他要去哪里,身边好像只有一个人,连个侍从也没有。脸上颇为沧桑,不复之前的白皙。
叹了口气,造化弄人。朝他挤了笑,同样挥了挥手。
是喜重逢,也是告别。
二人远远对望,两船交错,渐行渐远。
宫子羿目光追着她不放,他想喊一声,让她到下一个码头等他的,但喉头发紧,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终是没有说出来。
直到对方的船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了,宫子羿才滑坐到甲板上,把头埋到膝头。
霍惜也是颇为感慨。心里还有些许澹澹的遗憾。
“姐姐,宫哥哥是个好人,但他家不好。”霍念怕她伤心,拉着她的手安慰。
“嗯。他家不好,咱们不要他了。”
“嗯,不要他了。等回了京城,让爹娘再给我找一个极好极好的姐夫来。比他强百倍的来。我让我的同窗都帮着找。方琦他们族里人多,顾昱他爹做生意的,家里有钱,认识的人也多,还可以让穆玠帮着找,他爹应该认识不少人的……”
霍念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正掰着手指看他还有哪些人脉可以用,就被姐姐当头敲了一记。
“你好好念书,学好本事才是正经,还管起你姐姐的终身大事来了。”
“当然要管啊。万一你给我找了个遭心的姐夫,有一个遭心的家庭,以后被拘着不让你出来看我,那多不好。”
“拘着不让回娘家的人家,你姐姐我会嫁吗?”
“嫁之前不知道啊。以为千好万好。就像母亲一样……”霍念一下子顿住了。抬头小心地看了霍惜一眼。
霍惜皱眉看向他:“你都听说了什么?”
霍念抿了抿嘴,看向霍惜:“我知道母亲是被父亲的娘害死的。”
“谁跟你说的?”
自己只说母亲受外祖家牵连,被张家人害了,并没有跟霍念说到母亲具体的死因。
霍念抿紧嘴不说话。
三表哥见他不知道母亲是被谁害死的,就跟他说了。他知道是张家那个祖母把母亲害了的。三表哥让他小心,念儿都记住了的。
“是表哥还是表姐跟你说的?”
霍念还是不肯张口。
这孩子,口风甚严,连她都不说。
霍惜叹了口气,“你既已知道,回了京城,就需事事小心,那家里还有一个比你大数月的长子,你的出现,会碍了他们的路。为永绝后患,他们会要了你的命。出门在外需得时刻小心,只要出了家门就得带着人,不可一个人行动。可记住了?”
“嗯,念儿记住了。”
抱着霍惜的腰,仰头看她,“姐姐,你别担心,姐姐和念儿都会好好的。”
“好,我们都会好好的。”霍惜摸了摸他的脑袋。忧心忡忡。
一行人在长江里继续航行了大半个月,十月中,秋风萧瑟,终于回到京城。
“可算回来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