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书阁)
见眼前这孩子目露赤诚,满脸透着真挚,张辅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等回过神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正愣神,就见那孩子已是伸出两条胳膊圈住了自己的脖子,把头歪在了他的肩头。
张辅心里软成一摊水。
要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这徒儿从小教导着,就是亲。脸上便带了笑。
但他平时在军中治军以威严,在家治家以严谨,也做不来太亲密的举动。或许年少时已耗光了。
在霍念的背上轻拍了拍,就把他放了下来。
摸着他的头:“平日伯伯跟你说过的话,且要仔细记住,听不懂也没事,只记在心里,长大了看得多听得多自然就懂了。教过你的内功,拳法且用心记好,需时时研习,可知?”
霍念点着小脑袋:“知了。念儿多谢伯伯教导,伯伯请务必平安归来。”
“好。若平安归来,定再来继续教习你武艺,将来还教你兵法谋略。”
“拉钩!”
见孩子屈着小指伸了过来,张辅虽觉得幼稚,但不忍伤了孩子的心,也伸手与他拉钩,这才离去。
霍念追着跑出书塾,趴在大门的门框着,看他渐走渐远,不知为什么想哭。
晚上霍惜从铺子回来,梳洗好,就见霍念抱着他的小枕头跑了来,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要和她一起睡。
“没打雷啊,干嘛要跟姐姐一起睡?”
霍念小时候怕打雷。一打雷风就哗哗吹,雨也跟着倾盆而下,自家的船就会晃动得厉害。他小时候害怕,一打雷就知道自家的船要漏雨漏风了,怕船沉了家没有了,就哇哇哭。
长大了这个毛病也没好。
霍念朝她嘟起嘴:“我现在都不怕打雷了。”
霍惜不信,“那为什么不敢一个人睡?要不去跟舅舅睡?”
霍念一听立刻眼里就沁了泪水,伯伯走了,姐姐也不要他:“你是不是有了更小的弟弟,就不要我这个长大的弟弟了!”
霍惜被他吼得心疼得直抽抽,忙朝他招手:“好好,来,跟姐姐睡,姐姐给你讲故事。”
霍念立刻就跑了进去。
还体贴地把门关好,抱着小枕头呲溜就爬上了霍惜的床,还往里挪了挪,小身板都快挨着墙了,朝霍惜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霍惜瞪了他一眼,爬上了床。给他讲了一夜的故事,才把他哄睡了。
看他香甜的睡颜,叹了口气,也不知在书塾受什么委屈了,问也不说。念儿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就特别黏着她。
次日,见他起来后,心情又好了,亲自把他送到书塾,见他还乐呵呵地跟她挥手告别,一颗提着的心放下。
在铺子里呆了一上午,中午就被坎二叫了出去,说他家少爷请吃饭。
有人请吃饭,那还不去?霍惜乐呵呵就去了。
抠门少爷,过了一年,整个人气质又变了。已完全看不出少年时的模样了。是个成熟男人了。猪养肥,该挨宰了。
正想着,话也就问了出来:“你好事将近了?”有何喜事请我吃饭。
穆俨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先是上下打量自己,又问这样的话。
神情淡淡:“我好事将近,你很高兴?”
高兴还是不高兴?
老实摇头:“不知道。”
这万一找个管家婆,管东管西的,后院和庶务也交由夫人打理,进而影响到自己与他的合作关系,将大大不妙。
“要不,你吃点亏,晚几年再成亲?”说完摸了摸鼻子。自己一定是嘴欠。
“就听你的。”
“啊?”正想怎么把话圆回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自己什么时候牌面这么大了?
“真的假的?我没别的意思,真没有”,霍惜朝对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我呢,就是吧,听说有些男人一成亲,就上交财权,万事不管,我这不是担心咱们的合作关系嘛。”
霍惜怕他误会,着急解释。
穆俨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知听进去没有。
只道:“你没听京里议论吗,西平侯过继到大房的嫡长子,不宜早婚,若早婚,将妨亲又克妻。”多少人在背后说他命不好。
啊,这么惨吗?“真的假的?”霍惜一脸惊讶。
“灵谷寺大师说的。”
灵谷寺大师说的?那就是真的了,真惨。
就这么个身份,找个有助力的岳家,没准将来还能与二房的庶子争一争。可这克亲又克妻的,等上个几年,黄花菜都凉了。
实惨。啧啧两声。
不想惹他伤心,便转移话题,问他找自己干嘛。
“我将随帝北巡。京中事务我已交由兑八,若有事可去琅光阁寻他。今年出海,若你要去,琅光阁仍会跟你一起。若你银钱不足,也可找兑八支取。”
霍惜愣愣地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个平时冷着一张脸的抠门少爷,跟她算年终二成干股,一分一厘都要争的少爷,心肠这么好的吗?
见她盯着自己,一脸的狐疑和困惑,穆俨觉得浑身不适,耳朵都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