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又看到了那一家子。
张辅带着他老母亲,妻妾子女,兄弟两家人,被一众婢女仆从围着,正往斜对面那家京城最大的酒楼里进。
霍念见霍惜不动,顺着她的目标看去,也看到了伯伯一家人。
抿了抿嘴。
他现在已经知道伯伯一家人的身份跟他们不同了,秦先生跟他说了门户等级,念儿懂了。姐姐说的话,念儿也记下了。
“姐姐,我们进去吧。”在外头能避着这些高门大户就避着些。
“好,我们进去。”
见张軏脚步未动,小吴氏推了推他:“怎么啦?”目光顺着看过去,到处是人,也不知自家男人在看什么。
张軏朝前呶了呶嘴:“上次跟解哥儿在梅花山上起争执的那对兄弟。”
小吴氏又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人:“那对兄弟怎么了?”
“我总觉得那个大的有些奇怪,他看向咱家人的眼神里,好像有一股恨意。”
“恨意?不过是小儿争执,咱家也没再追究,他有何可恨的?若是旁的人家,搞不好都把人远远地驱赶出京了。”
张軏也说不清是为何。
“你怕是在锦衣卫里呆久了,看谁都有问题吧。快走吧,大哥在叫我们了。”
张軏把此事按下,夫妻二人跟着一家人进了酒楼。
霍惜等人进了一间大包间,大家一块看灯,吃茶吃点心,聊天说笑。
霍念扒着窗沿看灯,眼睛都不舍得眨。
见人越来越多,像一波又一波的浪,不断往前涌,看灯的人被推着挤着往前慢慢地挪。
霍二淮眼神担忧,看向霍念:“要不咱在包厢里再坐会,就回吧,这人这么多,万一出了点事,被人挤散了,可上哪寻去。”
大伙纷纷附和。霍惜想了想,点头应了。
霍念热闹没看够,都了都嘴。霍惜在他小脸上捏了一把:“要是拐子把你拐走了,可就见不到爹娘,姐姐和舅舅了。”
“有小康在。”
鲍康也点头:“对,有小康在,小康会保护念儿。”
霍惜见霍念一脸执着,瞪他,见他抿紧了嘴,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家子,有些心软。
“就在包厢里再坐会,想要什么灯,让小康下去给你买来,晚上早早睡了,明儿一早姐姐陪你登城墙走百病去,好不好?”
霍念眼睛一亮,上城墙还能看得更高更远!可是不能两个都要么?
再看姐姐,好像是不能。只好点头应了。
众人又在包厢里赏了一会灯,便回了。
次日,天不亮一大家子早早出了门,避开人流高峰,登城墙走百病。
如此,这个年也过完了。
而穆俨那边,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个年可算是过完了。
他生母被穆展聘了高门媳,给刺激到了,这一个年里,拉着他四处应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已到说亲年龄的儿子一般。
而他也从来不知道,他那深入简出的生母,原来还挺健谈的,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听了尴尬地直想以头撞墙。
脑瓜子嗡嗡的。
大过年的又不忍她伤心难过,狠陪了她几次,每回都搞得自己像是被人待价而沽的货品。
穆俨是怕了,真怕了。
他准备上哪个寺里寻一个高僧来,说他克妻,需得晚几年说亲,要不然与妻与亲皆有妨碍。就不信还有哪家姑娘敢凑上来。
正月十七,各衙门开印。穆俨也结束年假,进内廷继续当他的侍卫。
兰溪木太公一桉还没个结果,不知还会不会派他过去。穆俨光想起来就头疼。
散了早朝,御书房里,永康帝翻着压了一个年的厚厚一迭奏折,不时朱笔批示两下。等翻到西平侯穆成请封世子的奏折时,手顿了顿。
往大殿外抬了抬眼皮,想了想,喊了一声。
穆俨应声而入。
永康帝把穆成的奏折扬到他面前:“这是你父亲,不,你叔父上奏的,你且看看。”
“是。”
穆俨应声,蹲身捡起。他已猜出奏折内容,但面上不显,身姿笔直,展开翻看。
永康帝一边翻奏白,一边拿眼打量他。
见他脸上半点异样没有,心中称许。
他那异兄,目光如矩,选的这个继承人,确实优秀。只是,怕太过优秀。
西南边陲之地,周边邻国众多,是需要个强将领兵镇守,以免朝廷后顾之忧。只是,太过优秀,怕是会把朝廷的二十万兵马变成他自家的。到时,他一样睡不安稳。
永康帝心思流转间,穆俨已把奏折看完了,低眉双手呈了回去。
永康帝接了过来放到一旁,问他:“爱卿觉得朕该准奏吗?”
穆俨头拱手不敢直视龙颜:“臣不敢妄议朝政,陛下圣心明断,自有圣裁。”
永康帝见他拱手低眉,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觉得他年纪虽不大,但这份心性属实难得。
在龙桉上敲了敲:“你是太祖亲笔御批的西平侯世子,若这个侯位让你的庶弟得了,你甘心?”
“叔父给穆展请封,自然是穆展有这个能力。我穆家皆是陛下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