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集勘验,才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又该从何处改良……” 说到这,洪云升再说不下去,本来嘈杂的朝堂也安静下来。 不同于其他人,洪云升并不是经过科举才入朝官,他原是一地河务小工,因在当地组织百姓护堤有功,进入朝廷视线。 那一场洪水,淹十几个县,独他所在的那个县,因用他出来的法子保护河堤,幸免于难。 早年,黄河由于改道,年年泛滥,以至于民不聊生,朝廷光赈灾无用,还得从根本解决问题。河道衙门一众官员尸位素餐,拿俸禄时一个比一个积极,朝廷年年拨款,河堤年年修,却年年总要被冲毁几处。 就这,洪云升被特例提拔起来,开始他长达几十年的治河生涯。 从一个河务小官,一路升到河道总督。 早年他一直在各地治河,也就近些年年纪,才升到京城来,任正三品的工部侍郎,权当是养老。 可真能养老? 水无情,百姓却要依仗水源生,江河湖泊时时刻刻都在改变,就如那黄河,淤泥被河水冲刷久,就会往上堆积,堆积到河床比河岸还高,一旦堤毁,就会淹没无数农舍农田,这时就需要因地制宜去治。 可朝廷关于水利上的人才,却并无几个,后继无人,洪云升哪敢荣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懂可以学,学无止境,擅开特科,是万万不行的。” 洪云升也没这人,只是淡淡道:“本官对开不开特科,并无执着,这样吧章人,你工部推荐几名年轻官员来,老夫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听到这话,这位章人不说话,半天支吾一句。 “你乃工部,我乃礼部官员,如何能越过一部隔,你推荐官员?” “看,说来说去,还是年轻官员都不愿意到工部来治河,都知道水利是个苦差,都知俸禄拿不多少,靴子要磨破无数双。” 洪云升面上微微含着嘲讽。 “臣这一生磨破的鞋,可以堆满十多间屋,也因治河,常年病痛缠身。当然臣并非自己居功,不过是说既然年轻官员好高骛远,洁身自好不愿做苦差,那不如让愿意做的来做。” 最后这句,他是对着乾武帝所言,也表明他的意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说十年寒窗,一朝飞跃龙门,越过龙门的人自诩从今往后再是不凡,自然要挑肥缺、清贵的缺,不愿去挑那些没油水又辛苦的缺。 可对于常人来说,能做官,已是祖坟冒青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凡能有一丝做官的机会,谁不是汲汲营营? 可经义策八股文,拦下多少人? 真若朝廷开科取士,不考四书五经,不考八股策问,只考专科时务,概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就如洪云升这般人,早年因家境因学问考不上科举,却又精通河务,谁又敢说这偌的梁,这四万万人口,就没有这般困于非正途出身的人才? 王郎中站出来又道:“臣意与洪人相同,并非精通经义不可,是光通经义,却连算数都不会,来到户部真是毫无用处。” “当年唐王朝摒弃门第别,废除门阀权贵士族垄断,广纳天下寒士才,也并非只设进士一科,主要分六科,其中明算一科是算科,臣所言的商科,不过是将算科包含在内罢。” 这一番话,鄙视意明显,竟嘲讽天下文人竟连算数都不懂。 “是谁与你说,精通经义却不通算数?!!”一位老人涨红着脸怒道,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王郎中叹一声,道:“诸位人,此乃朝堂,并非辩场,你我在此吵,概吵上一年也不会出结果。不如这样,在三司六部五寺中广招精通算学的官员,再从民间招来精通算学的平民,双比试一场,若朝堂官员赢,此后本官再不提增设特科,若普通百姓赢,则诸位人再不阻拦增设特科?” 这—— 众官迟疑。 王郎中再下一计狠药。 “看来诸位人也心知肚明朝廷科举的弊端及种种不足处,可偌朝廷,衮衮诸公,竟无一人向陛下提及此,你们到底是何居心?还有脸说是江山稷,黎民百姓?” 高阔威严的殿,这一声宛如炸雷,久久盘旋于梁柱间,竟让人震耳发聩,一时间,竟再无人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