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退下吧。”
突然,谭光海觉得心灰意冷,无论是悉心培养的弟子,还是待了一辈子的宗门,都感到索然无趣,只想要离这些繁琐事务远远地。
他并没有惩罚杜寒,只是挥手让其离去了。
说起来,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性情太过于软弱,别人只要说几句好话,甚至是苦苦哀求,便会难以拒绝。
是啊,当年本可以去更好地分支派系,但受不了师尊的临终恳求,终于答应继承这个毫无希望的派系。
而且,若非他心太软,自己的妻子也不会早早去世,导致留下终生遗憾。
同样的,也是因为心软,才会被多年老友背叛,受了难以痊愈的重伤,虽然可以通过漫长时间休养从而恢复,但却严重耽误、拖延了自己的道途,导致都快六十岁了,还仅仅只是道师三重天,堪称宗门笑柄。
事到如今,那些同门都是看出他的性情温和软弱,想要威逼他妥协,自己却一点损失都不想要承担。
其实,真的想要与玉灵阁结成同盟,只要各自分支派系都出点血,自然可以拉拢好几个大宗门,何必用着让自己出卖女儿来结盟?
其他派系之主难道就没有漂亮的女儿或是孙女吗?无非是看百壑楼势弱,想让他们独自承受损失罢了。
但女儿是谭光海最后的底线,他已经想好了,倘若他们真的再次逼迫,大不了带着整个百壑楼脱离天云宗,投靠别的大宗门,甚至是径直独立成为一个新的宗门。
而且……他觉得自己麾下也需要清洗一番了,譬如杜寒这种所谓的得意弟子,压根就靠不住,看来,以后很多机密事情,是不能对他说了。
谭光海这辈子从没有像这般清醒过,仿佛就像是一个面壁多年的苦修僧人,终于恍然大悟,参透佛经至理一般。
他就站在变成了废墟的修炼静室前面,望着远处姹紫嫣红的花园,眼神无比冰寒,默默思索着未来的去路。
也不晓得过去了多长时间,忽然一个身材高挑的娇俏少女,沿着花园内的石板小路缓缓走过来。
“阿爹,这是怎么回事?”
谭思儿望着崩塌的修炼静室,疑惑地问道。
“没事。”谭光海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容:“修炼之时,不慎失手了。”
“对了,这是最近几个月申请进入我们百壑楼的新弟子名单,请您看下。”
作为首席弟子,谭思儿掌管着相应考核新弟子的职司,同时,这也是谭光海为了让她日后能够继承自己的位子,特意给女儿增加的各种历练流程。
“说起来,今天好开心哦,阿爹你看,居然有着三名新弟子选择了我们百壑楼,真让我吃惊呢……”
说着,谭思儿指着名单上面的资料讯息,朝着谭光海笑道。
可是,此时此刻的谭光海压根没有心思去理会什么新弟子,如今的百壑楼派系需要的是一位镇场子的道尊,其他弟子门徒即便再多,亦是徒劳。
他望向对面的女儿,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鹤氅,里面是上下两件拼接的百花烟雨裙,满头长发乌黑发亮,宛若锦缎般一直垂到腰际,脚下则是穿着一双漂亮的鹿皮软底靴,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出尘,宛若仙子下凡。
“唉……”谭光海微微一叹,除了百壑楼,女儿就是自己活着的最大希望,可如今竟然有人想要触犯自己的逆鳞,还指望他乖乖就范,这怎么可能?
但这些烦心事,他也不想告诉单纯的女儿,只想要作为一个老父亲,为她遮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
“三名新弟子?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多人选择我们派系了,嗯,不错,看来你也很努力了。”
谭光海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将名单接过来看了看。
谭思儿指着上面的讯息对他解释道:“阿爹你看,这三个人好厉害哦,按照常理来说,他们都是修炼别派功法到了道士境界,然后转投我们宗门,想要改换根基,结果,只是不到半年时间,就轻松地将修为重新提升回来了,堪称资质超群啊。”
看到女儿开心无比的模样,见多识广的谭光海当然不好这么打击她的信心。
但他其实非常清楚,即便资质天赋再好,可人体的精气神是有极限的,被昔日的主修功法占据了一部分,如今再度修成了烛龙神息,即便被授予荡云化气诀,能将诸多功法的灵能融为一体,升华蜕变为元神法力,但绝对也会显得无比驳杂,终究不如苦练一门功法的修士那么精纯无暇。
这般晋升上来的元神道师,顶多也就是一个旁门元神的前途,无论是法有元神,还是道化元神,都是希望极度渺茫,更别指望晋升到道尊的层次了,那几乎就是白日做梦。
在那些小门派看来,或许有一个道师前程,就足够光宗耀祖了。
可对于天云宗这等大宗门而言,这远远不够,即便走着这条路,提升到了道师境界的圆满状态,也顶多只能当一个闲散长老,甚至连实权都无法掌握,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与正牌道师相差甚远。
不过,对于如今的百壑楼来说,能有人愿意加入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话,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原因很简单,各大分支派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