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公。”赵景文拱手,“房州兵马精利,裴公气度不凡,想来定是出身名门?” 裴泽微微矜持。 裴定西答道:“先曾祖、祖父,两代人袭剑南节度使。” 赵景文倒抽口气:“原来是剑南裴家。失敬了。” 裴泽摆手,慨叹:“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不过苟且偷安罢了,令祖宗蒙羞。” 这时候,优秀的记忆力便有了作用。回想起从前杨先生都零零碎碎地讲了些什么? 对,立蜀国而称帝的王荣是篡夺的剑南节度使的位子。 如此,明白了。 赵景文道:“裴公万勿自轻。公正当壮年,兵马精良,小郎君聪颖过人。光复故里虽艰难,但来日可期。” 说话能说到人心坎上。 不怪儿子喜欢他。裴泽对赵景文都大生好感。 他挥挥手:“不说这些,来,赵郎君,喝酒!” 众人都举起杯盏。 待喝过一旬,裴泽的一个义子笑道:“听闻赵郎君武艺颇佳,我等亦是战阵上人,不如我们切磋一二?” 赵景文大大方方应了。 裴泽道:“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众人遂移到中庭,兵刃厚厚裹住,二人切磋了一场。 赵景文生来就聪明过人,只是生于农家,过去不过上过蒙学,认识 几个字, ⏎()⏎, 身子骨却打下了基础。 及至成为了叶碎金的夫婿,终于有机会学习他过去接触不到的东西。过去这三年,他咬牙下狠功,付出的汗水是别人的十倍。 天道酬勤。 两人武艺都精熟,众人俱都是内行人,一场比试下来,喝彩连连。 裴泽并不需要他们非分个胜负,他只是要亲眼看一看。 差不多就喊了停。 项达也下场,与裴泽的另一个义子切磋了一番。 无人受伤,气氛友好。 再回到厅中,继续酒宴,众人便亲近了几分。 裴泽问起邓州情况,赵景文道:“邓州叶家堡主如今已获天子敕封,如今是邓州节度使,主政邓州。” 裴泽问:“你们与京城接触过?那边情况怎样?” “几个月前出来的时候,皇帝还在追缴伪朝余孽,听说一路打到了关内道。”赵景文道,“我出来几个月了,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从前大魏时代,驿道通常,消息传递得快。 如今许多官道都失修荒废了,大家都处在一种消息闭塞的情况下。 裴泽转而问起河口。 这不用赵景文说,裴定西便说起来。 因他这次其实是带着任务去河口的,观察得便更细,如今谈起,都是称赞。 裴泽道:“想不到赵郎君年纪轻轻,十分会治民。” 经验是一种多么宝贵的财富。 赵景文在方城那段日子,跟在杨先生身后,忙得脚打后脑勺。可天道酬勤,没有一滴汗水是白流的,何况他是这样的勤学好问。 他扎扎实实地跟着杨先生学到了太多东西,更扎扎实实地亲手做了不知多少劳累细务、经手不知多少繁琐册簿。 此时此刻,用在河口,看在裴泽眼里,都是他身上的光环。 裴泽又问起他本人。 赵景文道:“原是太原府人。” 其实是太原府附近的乡下小地方,说出来大概也没人知道。直接称一声“太原赵景文”更顺耳一点。 “因战乱离乡,父母皆在路上亡故,只我一人流离至邓州。” 当初是一整个村子的乡亲一起走的。路上老的小的病死的很多。赵狗儿的父母都死在了路上。 一起的还有赵狗儿没过门的妻子杏儿。 同村不娶,杏儿是别的村子的。原说好了及笄过门,那年才十四,家里人把她往赵家一丢,带着儿子跑了。 赵景文一家只得带着杏儿一起跑。 路上爹娘先死。有一回赵景文和别的男人们一起去找食物,回来便找不到杏儿了。 几个年轻女子都没了。大概是被劫掠走了。 赵狗儿追了一段,也没追上,放弃了,继续走。 当初一个整个村子的人,越走越散。 可其实不光年轻女子危 险,男子也不安全。 见到青壮男子,军爷们不由分说就要捆了拉走,去当兵。 为了不被拉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