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端午,宫宴摆在含凉殿。
身着绣梅蜀锦襦裙,头簪戏蝶步摇的李宁安跪在殿中。
她的肌肤若雪,吹弹可破。虽有公主威仪,却美艳动人。脊背挺直,眼神澄明。
“儿臣请父皇赐婚,嫁给襄国公世子晏子期。”
她太过认真且严肃,明德帝不得不仔细打量了三女儿一番。
之前一直听说宁安喜欢户部郎中傅明朗,怎么突然就想嫁给子期那孩子了。
晏子期是谁。
他是个不学无术,浪荡风流的公子哥。
仗着爹娘功绩卓然,守疆身死,只留他这根独苗,才得陛下爱护。
这几年做的荒唐事,都是明德帝出面摆平,不比宁安公主让人少操心。
他宁愿混迹青楼,都不要来含凉殿赴宴。还说这等无趣的地方,哪里有娇美伶人怀里香。
众人听得宁安公主想要嫁给他,都觉得是她追求傅明朗的新计策,眼中对傅明朗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反而是明德帝还算了解宁安。
她敢这么说,必然是下定了决心。
但儿女情长,在他们这个年纪,最容易冲动。
这也是为什么明德帝知道宁安喜欢傅明朗,却迟迟没有介入,任由宁安去追傅明朗的原因。
明德帝沉思片刻,开口道:“朕不同意。”
子期如今行事荒唐,流连丛,前几日还为了一个伶人同刑部尚书之子打起来。
他如何能给宁安幸福。
两个人在一起,怕是要把整个京城拆了。
李宁安诧异的抬头,似乎不解父皇为何会拒绝她。
从前不管她多胡闹,就是把玉玺拿在手里玩,也没见父皇说什么。
“儿臣心意已决,您若是不同意,儿臣就……”
李宁安四下看去,起身就近找了一个禁军侍卫,抽出他的刀,抵在脖子上。
“儿臣就死给您看。”
明德帝看她来真的,不免急了,“还愣着做什么,快拿下来,给她拿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明德帝生怕她真的抹了脖子,若不是顾念着自己做皇帝的威仪,他就亲自下去了。
李宁安看着冲上来的人,往后退了几步,还把刀往脖子上送了送。
锋利的刀,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父皇,您快下旨吧。”
在场的官员亲眷,贵勋皇亲,看宁安公主这是要玩真的,就为了嫁给一个混蛋世子。
难道追着傅明朗屁股后头跑的宁安公主,并非爱慕傅明朗,而是为了让晏子期吃醋。
这对青梅竹马,玩的挺啊。
李宁安自然知道,她现在做的一切,让大家捉摸不透。那是因为,她重新活了一次。
她曾经如愿嫁给过傅明朗。
怕他丢了面子,被人叫吃软饭的驸马。李宁安选择抛弃公主的身份,下嫁到傅府为妇。
成亲当日,傅明朗同她说:“臣对公主并无情爱,接下圣旨,也是怕陛下雷霆之怒。从前只当公主是小孩玩闹,才未加阻止。今日至此,是臣的不对。但臣愿意尝试,若是能与公主两情相悦,再行周公之礼,岂非更好。”
李宁安以为傅明朗是珍重她。
她特意学了如何伺候公婆,敬重夫君,教导儿女。
天还没亮,她就去做早膳,为婆母穿衣,布菜添茶,等傅明朗来,便听到他说:
“有公主这样的贤妻,是明朗之幸。”
李宁安觉得他在夸赞自己,回以微笑。
“替夫君孝敬婆母,这都是我该做的。”
李宁安天真的以为傅府每个人都接纳了她,傅明朗很快会爱上自己。
他们会有一个聪慧可爱的孩子,相夫教子,恩爱一生。
往后两年,李宁安掌管了内宅事务。
她把嫁妆填进去,满足婆母的虚荣心。
给傅明朗的庶妹介绍勋贵郎君,带她踏进京中贵人的圈。
在父皇面前说傅明朗对她很好,为傅明朗拉拢人脉,出资调养暗卫。
打压针对他的人,扶持他的族亲在朝为官。
不管是出了强抢民女,还是夺人田地的事情,她都会帮傅明朗摆平。
如今,傅明朗已然坐到丞相之位。每日都会按时回府,说家中公主等着,不好怠慢。
傅明朗对李宁安越来越温柔,甚至歇在她的身边,早起为她描眉。
“公主天人之姿,实在让明朗不敢亵渎。”
李宁安心下一喜,靠在傅明朗的肩头,没看到他一闪而逝厌恶的眼神。
“夫君,父皇身体渐弱,我有些担心,想一会儿去看看。”
傅明朗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不如我陪公主同去,不管是什么天灵地宝,我也给父皇寻到。公主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明德帝这些年呕心沥血,为国为民,加上不知何时中了毒,已然药石无医。
此时他瘦的皮包着骨,快要脱相了。
怕宁安看到,让人将床幔放下,知道宁安和驸马恩爱,他才放心。
傅明朗握着李宁安的手,看向床幔中瘦弱的明德帝。“父皇放心,我会照顾好宁安。您保重身体,或许再过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