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又听了一遍录音。
姜斐不过就是有事要忙, 出去了而已。
可季微心里却总是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搅得他心烦意乱。
一定是他想多了。
季微将心里多余的想法挥散,依旧安静地待在这间铁皮屋里。
狭窄的屋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一点儿动静,季微将电视打开, 听着声音心中才勉强放松了些。
可是以前姜斐中午总会回来与他一同共用午餐,今天中午却没有回来。
甚至直到晚上, 除了电视里那些毫无营养的声音, 再没有半点声响。
季微静静坐在沙发上,脸对着门口的方向,薄唇紧抿着。
下秒却又反应过来,倒像是自己在专程等着她一样。季微干脆躺下, 逼着自己沉睡。
说不定一觉醒来姜斐就回来了呢。
然而, 第二天一早, 季微睁开眼时,迎接他的依旧是满屋子的死寂。
姜斐一整天没有回来。
甚至第二天也始终没有露面。
也许……她走了。
一旦冒出这个想法,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谁会甘愿守着一个瞎子呢?
再者道……季微不觉伸手抚了抚唇角, 即便看不见, 可是那晚,他对她说“是因为染染的记忆才吻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生气了。
她那么小气,生气了将他抛下离开,似乎也像她能做出的事情。
季微紧攥着拳,明明是她做了“错事”,强吻了他,如今倒成了他的错了。
心中对自己说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了, 可是,在她离开的第三天,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微几乎立刻站起身,双眼微动,膝盖撞到了茶几的一角,他却直直朝门口走去。
“季先生?”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
季微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他沉思了下,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正是前几日姜斐带他去见的那个人。
付岩。
“付先生有事?”
付岩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劣的服装和失明的双眼也掩盖不住那份贵气与华丽,难怪……
“姜小姐托我给季先生送药。”
季微抿了抿唇,克制了许久,才问出那句:“她呢?”
派个人送来药便将他打发了?
付岩顿了顿,没有说话,将药放入季微手中便要转身离去。
“她走了,是吗?”季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付岩脚步微停:“季先生?”
“这药,算是最后的礼物?”季微垂眸,目光带着几分自弃的嘲讽。
付岩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臂,又想起姜小姐临行前将药给他的模样与提及季微时她眼中的动情,如今还要被人这样误会,最终没忍住道:“姜小姐去了黑市。”
说完,付岩转身离开。
季微仍僵立在门口,抓着药的手不觉紧攥,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明白黑市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铁门“碰”的一声关上,季微怔怔地返回到沙发旁坐下,直到一旁的电视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电流声,季微终于反应过来。
黑市,一个连人的肢都能任意买卖的地方,一个不将人当人的地方,那里没有法律,没有人性,喧嚣混乱血腥暴力。
可姜斐却去了那里。
他很清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为了拿到义眼。
而他本该高兴的,也许……也许她真的拿回来呢?
可是为什么心中却满是害怕。
季微回神,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克制地轻颤着,他忙止了颤抖,站起身摸索着走到窗口。
那晚姜斐描绘的星空,仿佛近在眼前。
良久,季微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姜斐……”
也是在这一秒,他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染染。
即便她拥有着染染的记忆。
染染不会住在肮脏的贫民窟,不会去混乱暴力的黑市。
只有姜斐。
……
黑市。
姜斐沉静地走在黑市的街道上,脚步缓慢而悠闲。
昏暗的环境,嘈杂的声音,混乱的广告牌,地上一片片积下的雨水,被人踩踏的格外肮脏,电线与霓虹灯交错相杂,与远处冷科技感的高楼大厦对比鲜明。
两边有穿着肮脏的人叫嚣咒骂着,也有人当街打架,一旁有人立即开设了赌局赌生死,混乱且热闹。
姜斐扫了眼狂热的众人,嫌弃地绕过一洼积水,继续朝前走着。
有人看见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眼中的恶意丝毫不加收敛。
姜斐挑了挑眉,没有理会。
也是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传来。
季微的好感度升到35了。
姜斐好心情地前行,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穿着混杂的西装,领带吊在脖颈,眼神满是邪恶,偏偏装的绅士的模样:“小姐,一起喝一杯?”
姜斐看着那人,笑了下绕过他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