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住宿的男工在乡下都属于工资不错的一批人,除非家里穷得叮当响的非常节俭,大多数工人每个月都舍得花几块零花钱。
最先去苏梨洗衣店花钱洗衣的是那批比较爱干净、人懒又不心疼钱的工人,等他们把被套、床单洗得干干净净带回去,同宿舍其他没洗的人看看舍友干干净净的床单,再看看自己猪窝似的床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你那床黑的,拿去洗洗吧,哪怕一个月洗一次呢,洗干净了咱们住着也舒服。”
一条床单五分钱,一条被套是七分钱,但如果床单被套一起洗,一毛钱就够了,还可以免费帮洗一条枕巾,想想还挺划算的。
于是越来越多的工人们成为了洗衣店的顾客。
开工前五天,苏梨去掉人工费等成本钱,纯赚了一百零五块八分。
十个女工也分别拿到了六块钱的工钱,五天赚六块,一个月就是三十多块,虽然不停地洗衣服腰酸背痛,但想要赚钱,做什么不累呢,白白在家里下地干农活还没有钱拿,服装厂的工作相对轻松但是工资低,还不如来厂里洗衣服。
苏梨没有参与洗衣服,她与两个女保镖做的是清清楚楚给每件衣服用曲别针标记好身份的工作。
苏梨这两个女保镖都是因为长得丑被家里丢弃的女儿,按照爹娘的话说这么丑长大嫁都嫁不出去,留在家里只会吃白饭浪费粮食,心一狠就给丢了。
陆延外公家族生意很大,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做生意都需要四处跑货,为了防止货物被匪徒抢走,陆延外公专门养了一批人,小时候教他们习武,学会了便出山跟着送货。苏梨这两个女保镖便是乞讨时误打误撞遇见外公家的武馆收小徒弟,武馆师傅心善,收了二女。
但需要用女保镖的人不多,跟着去送货一帮汉子里夹两个女子也不方便,两个女保镖便留在武馆教七八岁的小孩儿基本功,每个月只领五块钱的工资。能够来苏梨这边做事,两个女保镖都很高兴,一人每个月十块钱的工资她们不但不嫌弃,还主动帮苏梨贴标签。
苏梨很喜欢她们,承诺过将来她收入高了,只要两人愿意一直跟着她,她就给两人涨工资。
两个女保镖与苏梨一条心,苏梨雇用的十个女工就不一样了。
有脑袋聪明的算了一笔账,她一个打工的五天都能赚六块钱,老板娘得赚多少?
凭什么啊,衣服是她们吭哧吭哧洗的,老板娘只是提供了洗衣服、晾衣服的地方,如果她们截了老板娘的生意,用更便宜的价格帮工人们洗衣服,那钱不就都到她们自己手里了?
白水镇有很多男丁在钢厂上班,这个脑袋聪明的女洗衣工就找了个关系好的同村男厂工,让他帮忙拉生意,赚了钱再给他一点分成。
同村男厂工就趁上工的时候帮忙吆喝了,苏梨洗衣店的价格是四分钱一件大衣服、一毛钱一套,如果交给他这边洗,只需要付一半的价钱。如果有意向,以后中午、傍晚会有人来钢厂大门口那里取衣服,大家伙把衣服送过去,洗完晒干了那边再给送过来。
真有人为了省钱把衣服交给了他。
苏梨的收衣摊子摆在宿舍楼前面,工人们都是先去食堂吃饭再过来送要洗的衣服,但今天竟然有很多工人抱着衣服去了大门口的方向。苏梨让一个女保镖过去瞧瞧,女保镖拉着脸回来,说:“老板,外面有个婆子在收衣服,学咱们每人的衣服都别上曲别针,价格只是咱们的一半,好像是白水镇的。”
凡是赚钱的生意都会出现竞争者,苏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打她的主意了。
陆延今天比较忙,下班比别人晚,走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工人抱着脏衣服在与苏梨聊天。
“人家外面洗衣服的价格比你便宜一半,你要不要降价啊,你要是降价我就继续在你这边洗,不然我也给她们去。”
苏梨笑得自信从容:“大哥,我们这边收费高是因为我们是正经开店,已经在工商局登记过了,每天请十个工人专门洗衣服,还有专门贴标签的,免得衣服弄混了。你看我们的店就在厂子里面,工人们洗完衣服再离开,保证不会出现丢衣服的现象,丢了我三倍价格赔偿你们,外面的店能保证不出错吗?她们有招工人吗,洗的干净不,给你们洗衣服用的盆是专门买的且跟我们一样每天都洗的干干净净,还是用她们家自己用的洗脚盆或洗屁.股盆?还有啊,他们一家人都健康吗,养没养狗,你看衣服被套都是咱们贴身穿的,洗不干净还可以凑合,万一染上什么病,他们赔得起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不少要洗衣服的工人们都在边上听着,本来还觉得苏梨被人抢了生意要着急,笑呵呵围着看热闹,听完苏梨的话,大家都不敢随随便便把衣服送到外面去了。别的不说,苏梨洗衣店里用的盆都是新买的,干干净净,据说开洗之前都要用沸水泡五分钟消毒,外面能有这么正规?
有人选择了正规继续做苏梨的生意,有人打听过知道白水镇那家家里人都没病,也没有养猫养狗,就贪便宜把衣服送去了外边。
这就导致今天中午苏梨收的衣服比昨天同期少了三成。
“着急不?”陆延陪苏梨吃饭的时候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