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份,《当代》今年的第六期刊物“山西作家专号”一经面世,便在国内文坛和读者当中引发了很大的反响。
这年头的刊物,一年能捧出一两个像样的青年作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当代》不一样,它总能在大家看不到的犄角旮旯里挑出成堆成堆有才华的年轻人,并且如伯乐一般将他们推到文坛和广大读者面前。
在这期专号推出之后,刊物上所推出的作家和作品们固然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好评。
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和评论家赞扬《当代》的这种勇于推陈出新的精神。
读者们和评论界对于《当代》的褒奖让整个编辑部都很受用,连社里也因此对《当代》提出了表扬。
近几年,随着《当代》销量和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当代》编辑部在社内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林为民有时候也会猜想,老蒙除了资历够,最关键的大概就是把《当代》弄的有声有色,在社内犹如鹤立鸡群。
今年的最后一期刊物完成上市,并不代表编辑部的工作告一段落。
相反,大家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因为大家不仅要忙着85年第一期的内容,还要忙着林为民给安排的长篇精选丛书的事。
越到年底越忙,这让大家怨念很大,这也就是看在月奖的面子上。
跟大家相比,林为民同样不轻松,准确的说,应该是更忙才对。
除了编辑部的审稿、组稿,社里、编辑部的行政事务,最关键的是他的新作品现在已经开始动笔,每天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放在了搜集资料和写作这两件事情上,几乎是皓首穷经一般的查阅各种史料、文献。
他跟老蒙吹归吹,但搞起创作还是要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
电视剧他穿越前看过不止一次,剧情也记得大概,但要想完整的刻画出那个时代的风貌和权谋,没有大量的史料做支撑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
他上一次像这种状态,还是在写《套马人》的时候。
周末的下午,国家图书馆。
林为民从一堆史书和古籍当中艰难的抬起头,低了一天的头,冷不丁一抬起头来,颈椎发出了阵阵哀鸣。
这年头,查点资料真是太难了。
林为民无比怀念后世坐在电脑前动动手指就可以获取无数信息的轻松写意。
“林老师,您喝点水吧。”佟钟贵将水杯推到林为民面前。
他从进国文社便是林为民带的,按照这个年代的说法,他得叫林为民一声“师傅”。
在国文社,大家一般都称呼“老师”。尽管在国文社,佟钟贵见谁都称“老师”,但对林为民的这一声“老师”,是带着与众不同的感恩的。
林为民喝了一口水,问道:“你那篇写的怎么样了?”
最近,佟钟贵正在尝试创作他人生中的第一部中篇。
前一阵林为民开始新书创作,得知他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佟钟贵自告奋勇的来帮忙。
佟钟贵非常好奇,像林老师这样的大作家是如何创作一部的,能够这样亲身接触一次,不仅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学习经历。
“刚写了几千字,感觉写不下去了。”佟钟贵有些苦涩的说道。
林为民溜着茶水,道:“为什么会感觉写不下去了呢?说说看。”
“我这部打算写的是因为一场灾荒导致的一个家族的逃亡,我的脑子里有很多的片段,可连起来的时候却感觉有些支离破碎,根本串联不起来,感觉太散了。”
佟钟贵说完之后,带着几分期待望向林为民,他相信林老师一定有能力解开他的难题。
林为民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所谓的‘灵感’通常是以一句话,或者是一个画面的方式呈现的。所以,你脑海中的很多想法呈现碎片化,是很正常的事。
难以串联起来的最根本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你想的太少。假设伱要塑造一位母亲的形象,那你就不能光考虑到她是一位母亲,他也曾年轻过,曾经是位少女,甚至是女童。你要理清楚她的成长脉络和环境,才能确定这个人物的性格,她遇到事情可能发生的反应。
铺设情节也是一样,你脑子里有一幅画面。比如两人打架,你肯定想到了两人打架的前因后果,那么再往前一点呢?
除了矛盾的起点,他们各自的经历、性格都会影响到你的创作。
细节越饱满,你的内容才会越生动。”
佟钟贵在林为民说话的时候,身子不自觉的躬下少许,态度恭谨。
听完这番话后,他不禁暗自心折。
“第二个问题,就在于要懂得取舍。你得想清楚,一篇作品,主题只能有一个。所有的细节都要服务于主题,不能跑题,更不能枝蔓繁杂,甚至是头重脚轻。
就比如,你说你脑子里的画面太多。那么你就要问问自己,这些画面是不是都是必可不少的需要服务于主线的?
如果是,那么就留下。如果不是,就不要吝啬,放下它们。如果真的是一条线上的东西,你串联起这些画面和想法一定不是难事。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