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过早,鱼娘上车后,靠在车厢内,伴随着马车的颠簸,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越来越沉,最后终于一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睡醒,天色已经大亮,鱼娘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掀开帘子往外看。
天空辽阔而高远,朝阳喷薄而出,染的周围的云彩都变得红彤彤的,清晨的风透过帘子吹进来,鱼娘的睡意散去,看着瑰丽无双的朝霞,心里嘀咕,莫非又要下雨了。
这次马车里没有坐太多的人,大人只有柱子娘和顾氏,剩下的是几个小孩子,终于不用再像上次坐石家马车那样,挤的连伸腿的地方都没有。
顾氏怀着孕,身上不舒服,醒的比鱼娘还要早。她身后靠着一床叠好的被子,拖着腰不至于过于难受。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李叔河趁机掀开帘子,扭头往车内看一眼,笑道:“媳妇你醒了?身上还难受不?”
顾氏倚在被子上,微微一笑,嗔怪道:“我没事,你别总往后看,看着点路。”
李叔河嬉皮笑脸道:“哎,我都知道了。”
鱼娘双手扶额,眼睛在李叔河和顾氏之间转来转去,只看的顾氏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醒这么早?”
鱼娘摇摇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婶娘你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万物初生,阳气氤氲,吞吐吸纳可使身轻体盈,自然要早起才能好好感受一下。”
顾氏被绕了进去,她听爹说早睡早起按四时节律修生养息对身体最有益处,鱼娘这番话她似是听过,若有所思,“若真如此,以后也该让你小叔早点起,他天天沾个床能睡个昏天黑地,除非天塌了,不然谁都叫不醒,这样下去可不行。”
鱼娘心虚地点点头,暗自愧疚道:小叔对不起了,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婶娘自己想的。
从城里出来,不远处便是潆水,潆水蜿蜒曲折,自西北向东南流淌,远看似一条长长的带子嵌在群山平原之间。
潆水下游便是遂牧郡,遂牧平原丘陵恰好均分,澎湃的潆水为两岸的田地带来充足的水灌溉,又加之土地肥沃,庄稼茁壮生长,故而遂牧也有了一个“粮仓”的美誉。
谢将军坐拥遂牧郡,粮食能供给军营,士兵肚子里不饿,冲锋陷阵打起仗来,兵力自然比大旱的濯阳郡要强上百倍。
谢将军的数万士兵镇守在遂牧与濯阳两郡交界之处,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势如破竹,直取濯阳。
毫无疑问,这是悬在王将军头上的一把利刃,让他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天天盯着地图,生怕谢将军的大军北征。
即使谢将军放话说他并无称王之意,此举不过是为了保护一郡百姓的安慰,王将军心里也没有半点放松,都是放屁,若没有打仗的意思,何必辛苦把士兵都溜到两郡交界之处,他谢文又不是不知道濯阳郡如今是个什么鬼样子,有什么可防范的。
王将军整日整夜不解甲,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眼睛血丝通红,下面一圈青黑,眼见着憔悴无比。
“报——”
“进来。”
一个士兵匆匆跑进来,“将军,探子来报,在潆水上发现了一艘船,上面有士兵还有弓/箭手。”
王将军“蹭”地站起来,从矮桌后绕出来,“你说什么?有士兵和弓/箭手?”
士兵颔首,“千真万确,因为有弓/箭手探子不敢靠的太近,不过船上定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不然不可能有上百名士兵护送。”
王将军背着手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上百名士兵护送,这是谢文请的哪路神仙?濯阳,濯阳……”
想到了什么,王将军蓦地抬头,“我怎么忘了,我的好族弟娶的不就是谢文的亲妹妹吗?”
王将军抚掌大笑,眼睛里冒出精光,恶狠狠似乎要把谢文的肉咬下来一块,“谢文,可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吩咐下去,计划继续,另派出一队人马,去潆水把谢文的船给我凿沉,船上的人要活捉。”
“是,属下遵命。”
天高气爽,大雁南飞,匆匆吃完饭后,队伍一刻不停,继续往前走。
鱼娘和李子晏盘腿坐在车厢内,互相对峙,剑拔弩张,李子晏的手放在上面,鱼娘手心朝上,两只手隔开一点空隙。
三牛和二牛二丫在一旁嗷嗷叫,二牛和三牛杠上了,二牛喊:“大哥是最厉害的。”
三牛的声音更大,“你胡说,大姐才是最厉害的。”
二丫附和道:“大姐最厉害。”
二牛道:“二丫你怎么站在鱼娘那边,咱们才是一伙的。”
顾氏和柱子娘在一旁看热闹,顾氏抚摸着自己肚子,生怕笑得太厉害了,吓到了孩子。
鱼娘冲李子晏挤眉弄眼,打障眼法,“大哥,我打了,我真打了。”
李子晏不动如山,微微一笑,颇有宠辱不惊的高人范,“你打吧。”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眼睛却盯着两人的手一动不动。
鱼娘继续唠唠叨叨,“大哥,你别看我小,我的劲儿可大了,这人一有劲打人就疼,不信你问问三牛,看我平时打他疼不疼。”
嘴里的话絮絮叨叨,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