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知府一听这描述,顿时更没底了。
道门席位。
俞渔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画卷中的雾气,焦躁不安:
“上次季平安都先出来的,说明更强一些吧,肯定能赢吧?”
三清观主闻言,想了想,还是没有盲目乐观,而是低声说道:
“恐怕难了。上一次,乃是以遗憾为题,季司辰年纪轻轻,人生不过二十载,能经历多少遗憾?那佛女若真乃菩萨转世,又经历多少?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俞渔一呆,道:
“你的意思是,上一轮季平安先挣脱,只是因为他遗憾少?”
三清观主虽不愿接受,但还是诚实点头:
“而那佛女必有极大的遗憾,却也只慢了季司辰一丝,这说明,其实力必远超季司辰。而这最后的一轮,乃是要战胜心魔,情况便大为不同。”
俞渔奇道:
“既然季平安年龄小,心魔自然也小,岂不是说难度也更低?”
三清观主摇头:
“非也,心魔难度高低,与年龄经历并无关系,就如稚童会对学堂中课业畏惧如魔,而大人则不觉得什么……纵使季司辰的心魔,远没有佛女强大,但对他们两个当事人而言,却是同等艰难的,可菩萨境,心智又岂会比破九差?”
俞渔听懂了,于是愈发慌了神:
“那岂不是说,咱们输掉的可能性更大?”
三清观主叹息一声,没有做答。
在从辛瑶光处得知,掌教的真实想法后,这位道门长老就已经做好了输掉这一场的准备。
他闭上眼睛,已经开始思考,之后如何料理后续——
这场斗法里,道门率先出局,就算是要用这场失败,来令道门三千弟子警醒,但这终归太不光彩。
……
须弥山幻境内。
朔风凛冽,古钱塘冰雪覆盖的地面上,一望无际,仿佛一座冰原。
阳光洒在冰雪上,泛起道道亮色。
天地之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速度极快地掠过大地,每一次起落,都拉开大段距离。
季平安发现,自己的修为并没有恢复到观天境界,他怀疑,是这法器的限制,好在这也不重要,想来琉璃这个心魔也差不多。
琉璃赤足踏空,跟在“离阳”这头心魔身后,脸上一副无畏姿态,实则暗中戒备。
警惕这心魔搞出什么陷阱来。
但她已经打定主意,等下不听这心魔言巧语,只全力出手,将其杀死,或许非但可以挣脱这次考验,更可以将自己的心魔铲除。
一举两得。
沉默中,二人再次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抵达了钱塘城中那座尚未断裂的石桥。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石桥静默地伫立在冰雪世界里,季平安率先踏上,就看到琉璃配合地落在对面。
二人面对面,站在石桥之上,彼此间隔数丈远。
“就在这里?”他问道。
琉璃垂眸:“恩。”
“不想说点什么?比如在那场分别后,有没有想着回来看看。”季平安说道。
琉璃心头一紧,下意识回答:
“我死前都没有再离开大觉寺。”
恩,这句话不算说谎,没有破戒。
上次死亡前的确没有离开,至于后来转世,前几天去看断桥,是另外一件事。
琉璃在心中给自己找补,显得颇为理直气壮:
“好了,不要废话了,拔剑吧。”
季平安沉默了下,说:“好。”
短暂安静下来,天地之间,唯有冷风挟裹雪沫呼啸而过。
随着季平安摘下背后长剑,屈指轻弹,一声悦耳剑鸣响彻钱塘,一抹金色在剑柄处绽放,继而沿着剑身线性流淌。
下一秒,季平安踏出一步,脚下深深的积雪随之荡开环状雪浪。
他的身影眨眼间,闪烁到琉璃近前,剑刃朝着前方平推。
在这个近距离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琉璃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看到她半透明的眸子里沉淀着的,忐忑与坚定的情绪。
琉璃一头青丝在风中朝后掀起,连带着白色僧衣也抖动如浪。
她将玉净瓶一丢,两只白皙细腻的手,于身前合拢,周身有一枚枚金色的卍字飞出,组合成一座虚幻的座钟。
“铛!!”
古剑劈斩在座钟上,空间仿佛扭曲了。
以二人站立处为中心,桥下积雪覆盖的冰面忽然咔嚓咔嚓,崩出粗大蜿蜒的裂痕,冰面下的冷水喷薄而出,窜起数丈。
一根根水柱沿着冰缝朝两侧蔓延。
季平安腰身一扭,古剑微旋,绕到琉璃身后,剑刃在座钟上擦出耀目剑火。
琉璃玉足下积雪震散,她精巧的脚趾微微抓地,身子原地扭转,被金身包裹的右手朝前打去。
嘭嘭嘭……
刹那间,万千虚幻的手掌印朝季平安暴雨般砸落,他双眼刺出离火光焰,将手印烧穿。
并同时也打出右掌,二人手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啪”声。
恐怖的劲力将二人沿着石桥朝后推开。
季平安退后十数丈,人在半空,忽地将长剑一丢,整个人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