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陆清则一向好商量,“要不,您等陛下回来了,和陛下说?”
看他为难,陆清则没有强塞过去,也没有应下长顺的话。
他昨晚梦到被一团黑影沉沉压着,动弹不得,睡得累得慌,今早醒来前,才看清梦里是宁倦的脸。
小兔崽子,梦里都不放过他。
暂时不想和这小崽子说话。
“既然不能送银子,”陆清则靠回榻上,抄起杯热茶,抿了一口,“那能否给我解解惑?”
长顺提起警惕:“您说?”
“陛下有再派人去找段凌光吗?”
今日的差事显然很危险,长顺痛苦地道:“……要不您还是别说了?”
陆清则有些不解。
怎么段凌光还成个禁忌角色了?
他只是不希望宁倦和段凌光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即使段凌光并非原著里的段凌光,也答应了他不会走原著里的路线。
但以这小崽子昨晚的疯态,万一做了什么,逼得段凌光还是走上了原剧情,那岂不是在冥冥之中,又与天意合了?
陈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屋里,趴在旁边的椅背上听了许久,闻声忍不住插嘴:“顺儿啊,昨晚郑大人问过段公子了吧?他不就是个普通的纨绔公子哥儿吗?陛下怎么那么在意……”
长顺一个头两个大,简直想逃离这间屋子。
还能有什么原因?
陛下以为陆大人和那位段公子深夜私会吃醋了……他哪儿敢说啊!
陛下都不敢直接告诉陆大人他的心思,他要是说了,把陆清则气出个好歹来,脑袋就危险了。
长顺胆战心惊的,摆了摆手:“陆大人哟,您要是心疼小的,就、就别问这些了。”顿了顿,小小声提醒,“最好也别去问陛下。”
陆清则:“那你只用回我一句话。”
长顺劫后余生,掏出小帕子擦泪花:“您说。”
“段凌光没事吧?”
天哪,陆大人怎么这么关心那个段公子?
难不成真有什么?
长顺努力为宁倦说话:“您放心,昨儿个离开的时候,那位段公子只是衣服乱了些,郑大人没得到陛下的吩咐,不敢乱用刑。您也了解陛下,陛下一诺千金,答应过您的事,哪回落空了?说过不会伤害段公子了,就不会再动他的。”
陛下就是真有那个心思,也不敢动。
陆清则垂下眼睫。
昨晚段凌光就算没受伤害,也受了惊吓吧。
只是他没迈出门,就能察觉到屋外守着的侍卫又多了许多,恐怕一言一行,都在宁倦的眼皮子底下。
他若是让陈小刀去送个道歉信,那小崽子指不定又得发什么疯。
他和宁倦之间,恐怕有了丝猜疑。
是他无意间撩出来的,却也很难抹除,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
陆清则无声叹了口气,熄了心思,不再多问,让陈小刀找了本书来,靠在榻上,安静看起书来,不再吭声。
在长顺忐忑地待在陆清则身边时,宁倦在外又见过了一批乡民。
有了江右那么场血腥的屠杀后,江浙的本地官十分老实。
宁倦在江浙的多一天,他们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都是确认一下自己的脑袋还在,没有搬家,因此态度都很殷勤,主动邀请宁倦视察乡间民情,展示江浙的繁荣安定给小陛下看。
就差呐喊:陛下你看,我们和潘敬民那班子不一样!不一样!
李巡抚也是个肠子弯弯绕绕的货,但比起脑满肥肠、一心敛财的潘敬民而言,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官员班底要好上不少。
至少在表面上,江浙也算井井有条,风雨安顺,每年缴纳国库的税银也很有分量。
底下那些被接见的乡民,想都不必想,定是下面人提前安排的。
估计连说什么词儿,都是提前打磨背好的,没什么意思。
宁倦也没拂了这些当地官的面,只是心里牵挂着陆清则,漫不经心地走了几个过场。
正当要结束这一处时,人群中忽然挤出个小孩儿,仰着头望着修长英挺的年轻天子,脸红红地举起朵清艳的荷花,想送给宁倦。
旁边的侍卫想也不想,就要拦住这小孩儿,宁倦伸手示意别动,接过了荷花。
昨晚郑垚从段凌光的画舫上搜出荷花,得知是陆清则留下的时,他气得简直想把整个湖里的荷花全都铲掉。
老师应当还挺喜欢这花的。
李洵为首的官员见宁倦面上并无不悦,又松了口气。
一行人坐上马车,往城里走去。
宁倦捻着荷花正在发怔,消失了一天的郑垚骑着快马而来,在外面禀报一声,随即钻上了马车:“陛下,臣查到了一些关于段凌光的事,颇有疑点。”
宁倦放下荷花,淡淡地嗯了声:“详细说说。”
“段家靠丝绸、茶叶发家,在临安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富商,段凌光曾有一哥哥,随同生母在他六岁时双双病逝后,段凌光便变得沉默寡言。再两年后,段父续弦葛氏,诞下一子,偏袒幼子,葛氏口蜜腹剑,一直想致段凌光于死地,为自己儿子夺得段家家产,因此俩人关系极差。”
郑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