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颇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六哭岭离此地甚远, 薛怀朔在路上还浪费了一些时间, 再加上在六哭岭上兜兜转转,如在迷雾中扑腾, 花费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往返时间。
针对江晚的治疗不能连续进行,她打捞回忆的进度停止在罗刹山那儿,就被医修劝回房间里休息了。
她想着师兄去取这么简单的一味药,应该不要多久,她应该等他回来抱抱他,和他说说话,然后再去休息。
这么一等就等到夜幕降临。
黄昏日暮之际开始降雪,不知道是寒号鸟还是乌鸦, 一直在发出嘶哑的叫声,在雪落簌簌中缩着头躲在寒冷的暮林中。
江晚等的心焦, 本想看看心法和术法秘籍, 刚拿出来便想起昏昏沉沉中郁垒医修好像有叮嘱过她,说她如今经脉被药性所逼,最好短时间内不要修行调息, 真的要修行也不差这么两天。
她只好又把书放了回去,跑到榻上躺了一刻钟,根本睡不着,合眼都合不了。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想起习字让人静心,便从房中找出笔和临字帖,磨了墨, 刚要起笔又想起师兄,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想得出了神,悬腕在白纸上,墨水滴下来,在纸面上晕开好大一团墨渍。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江晚慌忙落笔,想把那团墨渍用字挡住,结果因为天冷,笔锋已经凝固住了,干冷又硬邦邦的。
江晚试着挽救,往笔尖上呵了两口热气,没有用。
好在墨汁还是流动的,她蘸了蘸墨水,然后在白纸上无聊地写背过的诗句。
写了几句,忽然写了个师兄的名字,觉得写得不错,便一个接一个地写下去。等写完回过神一看,整张白纸都已经是他的名字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人生真的太难了。
那边薛怀朔正和几个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临时凑起来同伴一起搜寻整个空荡荡的山洞。
“什么也看不出来啊。”高长生找了大半地方,先下了个结论:“这山洞都多少年了,可能后期改造过,之前是干什么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里没有任何陷阱机关。”薛怀朔说。
“如果吕易的记忆没错的话,这里原本就是这样,那是谁设了那么多机关,诱导我们走了那么多弯路,就为了让我们不进到这个空房间。”高长生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头,上下丢着玩:“他无聊啊。”
“如果这个山洞里面没有珍贵的法宝,那可能有着比刚才那一堆药材更珍贵的秘密。”薛怀朔推测道。
“我父亲去世和这个秘密有关系吗?”高长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凭借天选之子的好运气和直觉猜测道:“他不会是偶尔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幕后之人灭口了吧。”
“如果真是如此,”薛怀朔说:“距离令尊去世已经数年了,有什么秘密幕后之人不能趁这数年把秘密毁掉或者转移,以至于我们如今进来,她依旧要费尽心思遮掩这个秘密呢?”
他们俩有恃无恐的,因为修为高,能够将他们一起灭杀的人举世之中都不知道有没有。而且截止如今,幕后之人都没有丝毫露脸的意思,应该就是没有把握能够将他们二人一同制服,所以才隐藏在幕后。
吕易忽然说:“会不会这个空山洞就是那个秘密?”
高长生对这个猜测挺感兴趣:“比如?”
吕易摊摊手,诚实地说:“不知道,我刚才随便猜的。”
薛怀朔倒是没说话,他一边继续详细查看这个空荡荡的山洞,一边在脑海里设想,若是幕后之人便是自己师父,那师父可能是因为什么做到这一步呢?
高长生从指尖放出数十只纸蝴蝶,目送它们飞到岩壁缝隙去四处寻找可疑踪迹,手往袖子里一收,说:“刚才执明道长不是说那香是他师父独家秘方吗?会不会是你师父并没有去世,只是失踪顺便失忆了?然后也和吕易一样,刚刚找到这儿来?”
“如果我师父真的和这个空山洞隐藏的秘密有关,他又真的和吕易一样失忆了刚刚靠碎片化的记忆找到这里来,”薛怀朔说:“那么他和吕易就有比较密切的关系。”
“并且他回想起来的部分比我多,意识到自己必须守住这个秘密。”吕易说:“我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在他认为不该知道这个秘密。”
高长生开始思索:“弘阳仙长在太乙仙中还是挺出名的,我们门内都叫他太乙金仙第一人。”
吕易接话道:“我听说当初他区区一个太乙散仙,顶着妖兽暴动虎口夺食把一个婴孩救下来,这就很厉害了。妖兽暴动我亲眼见过一次,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不是常人能够扛住的。”
被救下来的婴孩薛怀朔:“……”
高长生:“听说你师父就你一个弟子,还跑遍仙山古刹给你制作覆眼白纱南流景,真好,你们师徒感情肯定很不错。我虽然拜在三清门下吧,但是三清道祖早就不授业了,是师兄负责教习,几十个人同时学,就很敷衍。”
他这话其实是礼貌性地贬低自己夸赞他人,薛怀朔一下子没听出来,只是苦笑了一下:“都有难处。”
两个人阴差阳错完成了一次标准的社交废话,高长生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