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有点不敢看自己的师兄。
因为师兄的样子真的太好看了。
他的表情很放松, 微眯着眼,刚才只是随意拢了拢衣袍,所以锁骨还露着一片, 因为手肘撑在身侧用力, 锁骨显出十分明显的痕迹。那简直不像是人间该有的好看, 而该是某个伟大的天才画家在傍晚红霞的映照下, 偶尔瞥见窗边的黄,灵感涌动,细细描画下来的。
她只是瞥了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挑起新的话题:“为了确认,我们今天晚上还是再去鬼城看看, 我最后确认一遍,顺便可以给师兄你讲一讲那天晚上的具体经过。”
薛怀朔点头,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自己的师妹抱着膝盖坐在身边,柔和的室内光像给她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每一个弧度都十分切合他的心意, 简直是有人比照着他的喜好硬生生造出这么一个人来的。
以后有机会要去拜会云台仙长。他想。
有的人他相处一辈子都喜欢不起来, 有的人只要短短几天就足以让人心生好感到想把她永久藏到自己身后去, 当然,更多人在他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想杀掉了。
“师兄,万一要搞我们的人不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呢?”江晚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那我们这样演戏是不是挺多余的啊?”
薛怀朔稍一思索, 答道:“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们,所以监视我们的人至少是东岳君那种创世者级别的,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不多余。”
江晚迟疑了一下,她已经从得意中慢慢缓过来了,现在开始条件反射性复盘,且按照多年习惯开始找自己的问题,于是她小声问:“万一,真的没有人在监视我们,我的举动是不是……挺蠢的啊?”
假装把情绪不好的师兄给睡服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蛮羞耻的……
但是这真的是她当时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了啊。可以解释刚才表演出“濒临闹掰”的俩个人迅速重新同归于好的办法。
在江晚的视角看来,她根据目前的信息和穿书者上帝视角总结出来就是:有人要逼薛师兄入魔,但是不想他死。
其实很好推测,因为她至今对原书剧情唯一的更改就是:阻止了薛师兄入魔。
原书剧情是这样的:薛师兄发现师父被人杀害,屠尽混元内门,来到鬼城幽都,想要见到师父的亡魂最后一面,失败后逐渐被心猿控制,最终堕入魔道。
现在想想,当初他失败的理由可能就是……受幕后之人的误导,真的以为自己来晚了两天。
而这次有江晚在,薛师兄和敖烈没有打起来,也没被饶赤练绊住,提早到了,导致幕后之人原本的计划没绷住,出现了纰漏。
薛怀朔看见自己师妹说着说着停下开始发呆,不由得笑了,但是他并没有要打扰她发呆的意思,下了床,走到桌边,发现房里并没有备热茶,于是把壶里的凉水倒进杯子里,念了个咒术使其沸腾,坐在椅子上捧着那杯热水。
“师兄,你真的也觉得我的举动蛮蠢的吗?”还坐在床榻上的平章师妹掀起半垂的床纱,很有些忐忑地又问了一遍。
薛怀朔很喜欢这个视角。就像清晨去催她起床,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飞快地梳头或者化妆……说起来,没见过她像别的女修那样上妆,以后给她找好的蔻丹和流朱,不化也好,她本来就比她们好看。
这样的清晨,最好窗外一大片铅蓝的云,压得很低,风干凉干凉的,非常温柔地敲打着窗棂。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由自主地设想以后了,而是回答了一句:“没有,谨慎点好。”
他们撤去这个禁制之前,江晚还在想着这件事,表情很绝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归类为“每次失眠都会想起的人生尴尬时刻”。
薛怀朔:“……”
薛怀朔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在她耳边说:“我有个办法,可以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江晚:“什么?”
薛怀朔说:“我们不要告诉百晓生我们今天晚上会再去鬼城,看看鬼城是不是有陷阱在等着,如果有,那就是确实有人在监视我们。”
现在在幕后之人的视角看来,薛师兄和她已经相信了他们确实是晚来了两天,只是因为有奇怪的肉.体关系所以没有闹崩,那么为了让他们继续相信下去,幕后之人会在鬼城中生造出一个属于幻境的望乡台,以引导江晚相信她之前看到的确实是幻境。
听江晚讲完,薛怀朔摇了摇头:“不会的,鬼城中的幻境只有亡者欲念才能生出,活人无法更改。”
江晚:“师兄你不是说,监视我们的人至少是东岳君那样可以开辟元会运世的等级吗?万一就是东岳君呢?他自己开辟的鬼界,他当然可以修改设定啦!”
薛怀朔:“你想错了。新一轮元会运世的尊主是三清道祖,东岳君已经无权更改鬼界设定了,而且就算三位三清道祖齐聚,都无法在鬼城中生造出环境——他们是活人,这是早就规定好了的。”
江晚一脸茫然:“这个世界不是三清道祖合力开辟的吗?”按原书设定来看,开辟新世界的人在他所开辟的世界里是无所不能的,为什么连虚造一个幻境都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