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硑的表情顷刻凝固, 又在下一秒迅速龟裂。
他抓着胸口, 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肖似一个哮喘病发者。
这会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和贾瑚身上,张硑这一系列怪异的动作, 悉数被她们看在了眼中。
张母以为张硑是悲伤过度呼吸不过来, 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哭着道:“儿呀!你父亲不在了,你弟弟和孩子又还小,家中只剩下了你一个顶事的男人了。若是连你也出事了,我们这一群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
一番话刚说完, 她似是看见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东西, 表情突然间变得十分的扭曲, 同时哭声戛然而止。
贾瑚看看这个, 望望那个,语气关切中带着一丝丝奇怪, 问道:“舅舅,外祖母,你们的脸都怎么了?”
原来人的脸还可以扭得这么恐怖的吗?
“娘?大哥?”后方张氏不安地呼唤二人。
一定是过于悲伤了,大哥和母亲才会一个接着一个出了状况。心中这般想着, 张氏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撑住,绝不能倒下!
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她吃力地托着肚子准备过去, 才抬起脚, 那边张母和张硑骤然齐声尖叫起来。
张硑:“啊!!鬼!有鬼啊!”
张母:“啊啊啊!诈尸了!”
张父两手捂住耳膜发疼的双耳, 黑着脸坐了起来。
这下子,满屋子的人全看见了他“诈尸”了。
先是一阵下巴砸地上的响声,再是眼珠子脱框掉落的一连窜落地声,下一瞬,屋内的尖叫声再度拔高一个楼层。
张母眨眼间奔到了张氏身边,拽着人的手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人。“来人啊!老爷诈尸了!快请作法的道士来!”
翡心、刘奶娘和其他的张家下人速度亦是不慢。
一帮子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带起了一阵人造室内风。弹指间,里头除却贾瑚和张父,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贾瑚:0.0
张父:“……”
来到外面,视线搜寻一圈不见贾瑚的身影,张氏急的不得了,喊道:“瑚儿,瑚儿还没出来!”
话刚出,恰好跑到门外的张硑也想起了贾瑚还在床上,突然一个急转弯回头,如一道疾风冲到床边。
只见他神速抓起被褥甩到张父脸上,又在贾瑚满是茫然的目光中,提起他掉头就溜。
“好险,幸亏我反应动作快。”将贾瑚安全带到张氏面前,张硑擦了一把冷汗。“我去关门,莫要叫父亲的尸首跑了出来。”
张母捶打着胸口,泣不成声。“那么多人关进去,缘何只有我们家老爷一个人重病躺着出来?这便罢了,可他不仅刚到家就没气,现下居然连死了都不得安生。”
张氏掩面而泣,推测道:“想来,他必是在狱里遭了黑心肝奸人方暗算。”
“我的老爷,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张母悲痛欲绝。
张硑锁好门回来,心中涌起了无限担忧。“最怕的还是朝廷上有心人以此做文章,向陛下进谗言,让咱们张家跌得粉身碎骨。”
闻言,所有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神态显得忧心忡忡。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贾瑚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听越糊涂。
“什么是诈尸?”贾瑚看向张氏问了一句,望向张硑又问了一句。“大家为什么要跑?还有,舅舅为什么要把外祖父关在房子里面?”
众人面色沉重地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跟贾瑚解释。
里头张父身体僵硬如石,面色青白交加,机械地扒掉蒙脸的被子,竖目瞪着被人从外面锁起的房门。
他深呼吸一口气,聚集起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屋外高吼道:“逆子,给我滚回来!”
突如其来的男音插入,贾瑚周围的哭声、说话声刹那停止,静得针落可闻。
半晌后,张硑干咳一声,问道:“尸体……可以说话的吗?”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贾瑚见他一副在线等答案的样子,神情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能。”
鱼尸体说不了话,人的大抵也是不能。
“那、那为什么里面的尸体可以做到?”张硑不敢深想。
贾瑚小大人般的模样,一本正经纠正道:“那是外祖父,不能说是尸体哦。舅舅你这样说,外祖父听见了会生气的。”
他锤头抓狂道:“可是我分明检查过,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断了。莫非,人这样还没死?”
“瑚儿不知道别人。”贾瑚先是摇了摇头,旋即点头肯定道:“但是刚才外祖父真的没死哦。”
张硑挠头抓发,难以置信叫道:“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张父凝聚好了力气,发出了第二轮吼叫。“在外头瞎嚷嚷什么,你回不回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老夫乖外孙还回来!”
张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打算做好心理准备再去开门一探究竟。不料贾瑚听到老人后面的那一句话,双目亮晶晶的,屁颠屁颠一晃眼就冲到了门前。
他人小个子矮,即便踮起脚点也摸不到门上的锁头,只得趴在门上像只猫儿似的用小爪子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