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本来还想探问一下, 谭先生是否听见了她跟徐慈在房间内的话。
只是自己出门的时候, 谭先生似才上了二楼, 倒可以往好的方面去想,而且贸然探问的话,以此人精明过人的心性, 只怕更会生疑。
何况自己对徐慈所说的那些话, 实在是匪夷所思,仿佛不经之谈, 纵然是给谭先生听见了, 他也必然不会相信。
而这些荒谬绝伦的话,以他的为人, 自然也不会贸然告诉别人去。
尤其是对皇帝。
所以仙草才只旁敲侧击地告诉谭先生,叫他不要将手伸的太长之类的话。
而就在谭先生带了仙草离开云来客栈后, 徐慈即刻吩咐人, 收拾行囊启程。
袁琪一肚子的话, 却不敢多说。
倒是老胡对徐慈道:“少主,方才若是一狠心的话,自然可以杀了那姓谭的。”
徐慈道:“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必在这里多生事端。”
老胡道:“但是那小鹿姑姑……”
徐慈皱眉:“你还怀疑她是心怀不轨吗?方才她舍命为了我挡下谭先生一掌, 倘若那也是做戏的, 那么, 我倒要佩服她了。”
老胡一愣。
旁边袁大哥走来到:“少主说的是, 我看着这小鹿姑姑也不像是个奸的。”
老胡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了吧。”
徐慈察觉自己方才说话的语气有些冲动了, 便收敛心神, 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小心些也不是坏事。罢了,横竖她往京城,咱们仍是入川,倒也……干净。”
说了这句,徐慈缓缓吁了口气,却不知为何,想着这几日来的相处,那张脸上的一颦一笑,行动举止,心里竟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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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先生一行人,除了他们外,还有另外三队分头寻人。
如今他们找到了仙草,当下便传了信号出去,等他们才出山东地界的时候,另外三队已经也追上了。
这些人的行动极为的利落迅速,因为轻装简从,又有镇抚司的腰牌,竟比禹泰起出京之时走的还快。
四月初,京城在望。
仙草一想到自己拼了命才爬出来的地方,却又这么轻易地又钻回来,这倒也罢了,最气人的是又跟徐慈分开了。
但是转念间想到徐慈从此或平安无恙,却也是值得的。
只有一件最是担心,生恐他去了蜀中,会遇到什么别的不测,但如今的徐慈毕竟不是当初那个青年贵公子了,从那夜他下令属下让开路放他们走,就能看出来,他已经不再是意气用事的性子,而是知道从大局考量。
但是如今这份沉稳,却也是从千磨万击无限辛苦里头历练出来的。
想想又实在叫人五味杂陈。
路上,仙草曾找了个机会问谭先生,罗红药是否当真病了。
对此谭先生道:“昭仪娘娘体弱,向来多病。这个姑姑自然是最清楚的,这会儿兴许病的更重了些,又兴许病好了。”
明明是皇帝要人,却打着太后的名头,罗红药之病自然也是谭先生捏造出来的,但是罗红药的确体弱多病,倒也并非是谎话。
而且他后面这句模棱两可的,更是玄妙了,就算仙草回去发现罗红药活蹦乱跳的,也可以是病“突然间”好了。
都是聪明人,仙草一听就懂了。
这日清晨时候,马车进了京城。
过正阳大街的时候,仙草突然想起一件事。
忙对谭先生道:“公公,帮我个忙。”
谭先生问何事,仙草笑道:“听说前门德记的烤鸭最为有名,我想尝尝。”
谭先生哑然失笑,当下便命一人前去要了一只鸭子,片成薄片,油纸包裹着送来,又附带了一大罐子的冰镇甘草汤。
仙草嗅到香气,忙先打开吃了一片,表皮又香又酥脆,肉却是细嫩无比。
仙草埋首连吃了几片,无意中看见谭先生愕然注视的眼神,仙草自觉吃相不佳,便递给他一片道:“公公也尝尝。”
谭先生笑着拒绝,仙草便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又喝了半罐子甜甜的香饮,才觉着自己给颠簸破损的身心好像又有些活过来的迹象。
她不紧不慢地吃了半只鸭子,把谭先生看的暗中侧目,不禁有些担心在进宫之前她就会把自个儿活活撑死。
只是要劝她少吃点……这种话却也不好随便说。
正想看看车走到哪里了,马车却突然间给拦停住了。
谭先生撩起车帘问道:“怎么了?”
外头一名部属上前:“公公,是蔡太师的人拦路。”
谭先生很是意外。
他这一路行事十分低调,只在找到仙草的时候派人回京禀告过,此后再也不曾派人,按理说该无人知晓才是。
对面仙草正叼着半块鸭肉,听说蔡勉的人拦路,顾不上咽下去,又重新包入油纸包里:“是太师的人?”
谭先生道:“姑姑莫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谭先生说着便下了车,抬头果然见是两名丞相府打扮的侍从,骑着高头大马拦在前方。
在京内敢这么对待镇抚司的,除了蔡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