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如今连表兄都不喊了。
周修远摆摆手,他身后一排宫人捧着新奇的花卉小步小步地送至长安的面前。周修远弯着眼角两三步走上前,抬头对上长安一双冷漠且不掩饰嫌弃的眼睛,脚步倏地一顿。好脾气地哄道:“知道你喜欢花草,这些是从南边进贡来的兰花。你瞧瞧,可还喜欢?”
“拿走!”长安迅速退后一步,从袖里掏出帕子掩住口鼻,“我不要!”
“这每一盆都是兰中精品,”周和以压低了嗓子,盯着即使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团污秽也依旧美得**的长安,眼中痴迷之色若隐若现,“全大盛只有这一株……”
“拿走!!”
“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朕这就命人撤下!”
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从前从不觉得火爆美人有什么好的周修远,日日面对长安对他的冷淡,忽然觉得火辣的美人更鲜活更撩人心扉。他仿佛找到乐子一般,哪日没来翠平宫找骂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长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人站在窗边,决不允许周修远靠近她一步。
周修远试探地靠近一点点,长安冷漠的眼风立即扫过来,他识相地把脚拿回去:“长安啊,闹脾气归闹脾气,万万不能与自个儿身子过不去。”他站在三步远的位置,目光灼灼地盯着窗前纤细的人儿,恨不得一口吞下腹去,“若是御膳房的吃食不合你口味,换一批御厨也是使得的。或者你要吃什么,朕替你寻。”
长安被他赤.裸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有苦说不出,便可这劲儿地拿东西撒火。
只见她忽地抓起窗边插花的玉瓶,照着周修远的脑袋就砸了过去:“滚!别叫我看见你!看见你就恶心!”
周修远早已习惯,淡定地偏头,缩脚,退后,盯着长安的眼神更加火辣。
长安真是快被这个变态给弄疯了!打也打不死,骂他他当享受。若非翠平宫被里里外外搜过一遍,宫中没有匕首,没有短刃,没有剪刀,否则长安真想哪日给他一下,看他还敢不敢拿这恶心的眼神看她!
纠缠了约莫半个时辰,周修远才嘴角噙着笑意,心满意足地走了。
紫怨蓝欲几人缩在角落里,紧绷的后背才松弛下来。周修远刚才站在这里,那股恨不得将长安一口吞下的虎视眈眈如芒在刺,差点叫这四个丫头没冲上去将人宰了!主子人留在宫里,不是长久之计。
不是长久之计,也必须一步一步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孩子已经四个多月。除了几个周修远的眼线和几个眼熟的换不得,周和以早已将翠平宫上下换了个遍。但四个多月的身孕,哪怕换了宫人也是瞒不住的。长安的孕吐反应十分激烈,过度的紧张造成她闻什么都要吐,根本就没办法遮掩。
周修远得知之后,连龙袍都未换便匆匆赶来翠平宫。
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美人弄进宫快三个月,他可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过!周修远怒极,一路冲进来,满脑子都是将翠平宫上下以及帮着长安隐瞒的太医们全部斩首示众!但真正冲进内殿,看着一身血红衣裙斜卧在软塌之上翻着眼皮看过来的长安,他心头的那簇火噗嗤一下子就消了。
紫怨蓝欲等几人拦在长安身前,蓄势待发。一身太监服的宋雨躲在角落,盯着周修远的眼神仿佛深夜里狩猎的野狼。内殿四周的角落里,夜枭也在悄无声息地埋伏着。
周修远仿若未见,眼睛只管盯着紫怨等人身后的长安:“……孩子,是十九的?”
“自然。”既然事情暴露,长安也不藏着掖着了。狭长的凤眸凝视着周修远,哪怕卧着也仿佛居高临下,“自然是我夫君的孩子,不然你以为是谁的?”
“流掉,”周修远看着她,目露希冀,“只要你流掉,朕可以既往不咎!”
“为何要流?”长安笑了,笑容像火一样嚣张,“本妃夫君的孩子,又不是苟且的野种。若是男孩儿,还将会是我溧阳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爷,为何要流掉?!”
周修远被这话一梗,脸色及不可见地青了一瞬。
须臾,他吐出一口气,目光渐渐利起来。
周修远紧紧盯着长安,语气却淡淡的,听在人耳中,莫名叫人不寒而栗:“听话,你尚且年轻,往后孩子多了是。朕会给你孩子的。一个,两个,三个,都可以给你。若是资质优秀,将来咱们的孩子便是大盛太子,继承大统也值得。将这个流掉。”
长安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周修远的身后忽然走出一个身影。
此人身姿颀长挺拔,一生朱红官袍,气质清隽——是陆承礼。
早朝下朝之后,周修远正巧要与陆承礼议事。猝不及防地听到翠平宫这里的消息,他没顾得上交代便匆匆赶来。陆承礼本该要告退,听到了长安的名字,这才跟了过来。此时他淡淡的目光落在紫怨蓝欲握着的兵器上,嗓音也淡淡:“长安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