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才停。 栖梅阁临窗的大炕上,温暖神色漠然望着庭院红梅,肆意伸展枝桠的红梅红透整个庭院,同远处遥遥可见的大红灯笼相应出喜庆的氛围。 温暖回头望着镜子中的少女。 她穿着崭新的银红长裙,上面绣复杂的海棠花纹,挽着发髻插着一支金丝金麟的步摇,胸口垂着八宝璎珞,璎珞上坠着的红宝有婴孩拳头大小,一身的富贵气儿。 暖阳洒落在少女脸上,仿佛带了一层淡淡光晕,富贵华丽的装扮更显她脸颊消瘦,肌肤暗沉,精力不济。 人靠衣裳马靠鞍,不适合的衣衫凸显温暖的短处。 不过,她已经顾不得穿戴是否适合。 “隆承十年?!” “温大姑娘都问了十遍了。” 一旁穿着墨绿比甲的婢女清秀干净,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烁,俏皮活波,更似长在富贵乡的女孩子:“如今正是隆承十年!” 两年后,隆承十二年,隆承帝崩,同年乾元帝继位。 她死于乾元一八年。 从隆承十年到乾元十八年间隔了整整二十年。 她竟然重生到二十年前,重生在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刚刚接回母亲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人有大恨或大功便可不入轮回,死而复生。 她娘没有骗人! 可她没能重生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一具年轻的身体,不超过十五岁。 “你可听过安阳长公主?” 她想知道自己娘亲还在不在,这里是不是只是一个同前世相似的世界。 佛曰,世有三千界。 婢女眸光茫然,很快回道:“温大姑娘在乡下怕是听错了,奴婢曾随着侯府的姑娘见过好几位公主,从未听过安阳长公主,您母亲尹夫人是宝华大长公主的义女。” 宝华大长公主?! 温暖暗淡下去的眸子闪过一抹阴沉。 “姐姐从何处听过安阳长公主?” 门口逆光站着少女,她缓步走进来,明艳俏丽的好相貌让人移不开眼。 她周身穿戴同温暖一般无二,温暖压不住的富贵,却让少女显得玉雪娇媚。 少女的皮肤白得发亮,明眸流转,顾盼生辉。 婢女屈膝,声音比称温暖更热忱,带着几分倾慕佩服:“见过二姑娘。” 温二姑娘来靖南侯府月余,上得太夫人二夫人等人喜爱,下得仆妇交口称赞,同尹夫人一般,精明干练,贞静贤淑。 靖南侯府少爷都把温二姑娘看作亲生妹子,丝毫不觉得温二姑娘是尹夫人带进来的拖油瓶。 相反温大姑娘一言难尽。 她们姐妹完全不似双胞胎,刚进侯府温大姑娘就摔了太夫人最宝贵的古董,没等太夫人说话,她就装病昏了过去,仿佛靖南侯苛责她这个继女似的。 好在靖南侯续娶尹夫人成亲当日,温大姑娘‘病情’好转,不至于冲了满侯府的喜庆。 温暖抬眸看着走近的少女。 “姐姐为何这般看我?” 少女伸手摸了摸长姐的额头,“姐姐以后不要再装病惹娘同侯爷担心,你做错事,我同姐姐一起承担责罚,太夫人喜爱坦荡真诚的女孩子。” 温暖依旧直勾勾看着她。 “又不记得我了?我是温柔,是你双胞胎妹妹,咱们降生时,那人拿了娘的银子去赌博,债主上门闹事娘又气又急病倒了,照顾不了我们,姐姐身体好,这才被乳母带去庄子上抚养,只留下病弱的我……” “……你听过安阳长公主?是不是?” 温暖反手抓住温柔的手臂,急切问道:“安阳长公主她是不是在北蛮?” 温柔被抓得生疼,眉头簇起。 温柔身后的婢女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温暖手臂上,啪得一声,声音很响,温暖手腕红了一片。 “我们姑娘同大姑娘不一样,最是娇贵,你抓疼了姑娘,还不快松手?这里是京城,靖南侯府,当还在乡下呢说话总是拉拉扯扯的,没个规矩……” 啪,说话的婢女挨了更为响亮的一耳光。 “红璎!” 温柔本想制止自己的婢女,如今不用了。 一旁看好戏的婢女呆呆看着利落收回手的温大姑娘,好大的力气,红璎肿了半边脸儿。 温暖扬起眉梢,淡淡说道:“乡下规矩对目无尊卑的奴才动嘴不如动手,不必谢我代你为管教奴才。” “姐姐消气就好,是我同娘亲对不住你,让你同乳娘在乡下一住就是十几年,好在如今我们姐妹团聚,娘亲改嫁心仪的靖南侯,我再不用担惊受怕被他卖去攀附权贵,姐姐,我虽在京城,看似享受富贵荣华,可温家就是虎穴,那人不配为父。” “我没空听你诉苦,再问你最后一遍,安阳长公主在哪?” “……” 温柔委曲僵在脸上,温暖起身向外走。 “姐姐,今日母亲大婚,你去哪?你千万别去找继兄的麻烦了,娘能嫁进来不容易……” “我找能听懂人话的人!” 温暖稳住虚弱的身体,这具身体底子很不好,高热体虚让小姑娘死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