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哈欠挪到厨房,靠在门边说:“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非要说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话,虞万支道:“想做饭给你吃的日子。”
闻欣满怀期待地凑过去看,迟疑道:“要放这么多酱油吗?”
这一锅简直是黑漆漆的,虞万支看着都觉得不好吃。
他强自镇定说:“等下要加水的。”
闻欣看他正儿八经的样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行,那我就等着吃了。”
虞万支尴尬挠挠脸说:“可能没那么好吃。”
味道又有什么关系,闻欣吧唧亲他说:“我爱吃。”
还没吃呢,虞万支下巴蹭蹭她的头发道:“下次保证会更好。”
闻欣觉得他对自己太没有信心,努力安慰着说:“也许只是卖相不佳。”
但事实证明,老祖宗的色香味俱全不是没有道理的。
菜一上桌,闻欣已经调整好微笑的表情,但还是稍显得有些扭曲。
哪怕这样,虞万支已经很满足,说:“吃一口意思意思就好。”
老夫老妻的,说话也更直白点,闻欣猛地喝半碗粥说:“别的还好,就是有点咸。”
实在太下饭。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还好,虞万支捏捏她的脸说:“给你热牛奶喝。”
闻欣爱吃美食不错,但贫穷年代里出生的人,对一切食物都有面不改色咽下去的本事。
她是改革开放的好日子过习惯,反省自己说:“由奢入俭难啊。”
连虞万支自己,都是大口大口地喝水。
他道:“我看电视上做出来也是这个颜色。”
那主持人一副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吞下去的。
闻欣只看一厨房乱七八糟,就知道步骤不简单,她想想说:“要不你煎牛排试试?”
肉往锅里一丢两面翻,再撒上胡椒粉就行。
牛排在一九九八年就象征着高级,虞万支更没啥把握自己能做,但还是点头说:“行,我试试。”
又问道:“牛排是哪块肉?”
真是个好问题,闻欣双手一摊说:“一切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虞万支觉得自己啥都握不住,只能更加积极地琢磨厨艺,倒是有一点不再糊锅的进步。
在闻欣这么多年的固定思维里,他就是不会做饭的人,多少有些诧异道:“真看不出来啊。”
虞万支自己都没想到,说:“早知道前几年多练练。”
哪有时间,他们都是在外面吃得多,家里充其量是顿早饭,因此凡是要下厨的重要时刻,都是闻欣举锅铲。
她道:“十斤一袋的米,咱家能吃好几个月。”
虞万支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更觉得不下馆子对她来说是个折磨。
他几经思量,还是说:“其实几顿饭没关系的。”
闻欣给他算说:“一顿涮羊肉最少三十,一块砖才三毛八。”
少吃个七八顿,家里的地砖就搞定,何乐而不为。
虞万支紧握她的手说:“反而活回去了。”
就是刚结婚那年,好像都没有这样拮据。
闻欣知道他又是老毛病,可惜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只能脑袋在他胸口撞一下说:“这么大的房子,叫我吃糠腌菜都行。”
虞万支好笑地揉揉她的发顶说:“你不疼吗?”
闻欣本来是不疼的是,被他一说娇气起来,哼哼唧唧地要哄。
虞万支忽然觉得,他们现在倒不是一贫如洗,起码还有这份真挚的感情。
听上去虽然有点天真可笑,不像是这个年纪能讲出来的话,但他真心实意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