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并没有抽烟的瘾,进了单位后,遇到一些应酬场合,还是会随身带着。
现在,他觉得自己需要抽一根。
空气湿凉,他站在柿子树下,拿出火柴,在阴云蒙蒙中点燃了一根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烟,之后缓缓地吸了一口。
他将身体微靠在柿子树干上,眼帘垂下来,一口烟自唇中悠悠溢出。
他还在回想着刚才屋中的情景。
她皮肤很白,白得晃眼,但是生得纤弱,肩膀窄,腰也细,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
他看到她仰着潮红的小脸,眼中是一片氤氲的水汽,像是痛苦得要哭了,却没有哭出声,甚至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唇。
这样的她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会想把她撕碎吞噬下去。
明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她一定正沉浸在悲哀中,她只是需要发泄,而自己不应该和她这样胡闹,但他还是没把控住,被她几句言语引得失控。
陆守俨想起结束后,他看到的那些血丝,他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她了。
这让他的心钝钝地疼着,不光是自责,还有不堪的羞愧,以及说不出的罪恶感。
她在这世上并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一个太爷爷,她的太爷爷前几天才下葬,他就迫不及待地在老房中放纵自己的欲望,和她肆无忌惮,甚至恣意到把她伤了。
明明她现在还小,而且经历了这么一场丧亲之痛,这是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陆守俨艰难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微合上眼睛。
谁知道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陆守俨陡然,却见到,就在初挽家里的方向,有浓烟冒出。
一时竟是血液骤凉,他僵了半秒,便陡然迈腿,疯狂地冲回去。
烧起来的果然是初家,这个时候已经陆续有村民赶来了,初挽几个舅舅舅妈也都到了,围着这房子,跌足大叫:“这怎么烧起来了,怎么烧起来了!”
陆守俨狠狠地拨开众人,直接冲进院子,却见火光滔天中,初挽穿着单薄的碎花衬衫,站在院子中,望着那冲天的烟火。
噼里啪啦的火声不绝于耳,风吹起烟雾,飘向远方。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飞扬起的每一根长发都被火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陆守俨的心狠狠被击中。
他猛地冲过去将她抱住,咬牙切齿地道:“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说着,他打横抱起她,就往外冲。
冲出院门后,所有的人都围上来,这时候村支书也来了,大家提着水要救火,不过火势太大了,显然是救不成。
村支书看着被陆守俨抱在怀中的初挽,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旁边三舅突然瞪大眼睛:“这房子就这么烧了,好好的怎么烧起来了,眼看要下雨怎么就烧起来了!”
三舅妈嚷嚷起来:“初挽嫁出去了,房子肯定归我们吧,怎么会烧起来了,谁烧的?这算怎么回事,烧了我们的房子!”
周围人一听,连忙劝,房子烧了,这是谁也不想的,烧了也没办法,人没事就行。
一个幽冷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我烧的。”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初挽,被陆守俨搂在怀中的初挽。
陆守俨身形高健,而初挽太过瘦弱,被陆守俨强健臂膀箍着的初挽看着那么小一个。
不过瘦弱的初挽眼睛却很亮,亮到发冷,像刀光。
她眸光扫视过所有的人,唇边绽开一个浅淡的笑,才轻声道:“这是我太爷爷的房子,我太爷爷没了,这房子也没存在的必要,我就烧了。”
三舅妈顿时发出尖锐的声音:“你什么意思,这房子得留给我们,这不应该是给我们吗,你凭什么做主烧了?你这都嫁出去了你还烧我们的房子!”
三舅也是瞪眼,赶紧找村支书:“支书,你瞧,你瞧,这都什么事,这哪能烧呢,初挽是嫁出去的,户口都不在咱们村了!她在咱们村烧房子,这不像话吧,你说这事怎么整?”
其它几个舅舅也是瞪眼,气急败坏,但没说什么,他们等着三舅出头。
陆守俨已经放开了初挽,不过依然用胳膊微护着。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村支书叹息连连:“初老太爷刚没了,这房子人家初挽还住着,烧了也没法,现在又不是你们的,人家烧了,还能赔你们不成!”
其它人听着,也都劝,劝几个舅舅,本来这房子确实没到他们手里,烧了,还能怎么着?
三舅妈气急败坏:“可里面还有东西呢,锅碗瓢盆那不是东西?桌子椅子那不是东西?万一有个老玩意儿,说不定还能值几个钱呢?”
陆守俨却在这时开口了:“那些东西,就算留下,也是初挽的。她的东西,她想烧就烧,还轮不到谁来说话。”
三舅妈一瞪眼,想说什么,不过嘴唇动了动,没敢说。
陆守俨年纪不算太大,二十七八岁,但是十一年军旅生涯,刀枪火海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他现在只是这么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