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不装背景板了?你会对其他人说这种话么?”他兴奋地说,“从一开始看见你出现在这个团队内后,我就知道你的与众不同。易晚,这个世界很可笑不是吗?有才华的人受压抑,无才华的人依靠投机取巧获得特权……”
易晚终于被他撕开了一条口子。蓝桦并不讨厌易晚的冷厉,这难得的锋利让他觉得兴奋。
直到易晚进行下一句发言。
“少用冠冕堂皇的话为自己开脱了。你不是憎恨这个世界,也并不抱有任何对于这个世界的善意。”易晚语气平淡,“你所憎恨的,是特权——”
“我当然——”
“却不是他人的特权。”他又说,“你只恨你自己不再拥有特权。”蓝桦顷刻间脸色煞白。他像是腐肉被撕开了身上的画皮。易晚犹道:“出身名门的你自认人上之人,若没有他们,你的确是数一数二的人上之人。”
“闭嘴。”
“你憎恨的是那些‘主角’?别开玩笑了,你所憎恨的,只是你自己不是主角……”
“闭嘴!”
蓝桦青筋暴起。他怒吼一声上前,掐住易晚的脖子,把他抵在玻璃窗上。易晚在顷刻间便被断绝了呼吸。他艰难地喘息着,脸涨得通红,手指蜷张挣扎。
直到蓝桦被另一个人甩开。
那人看着狼狈地滚在地上的蓝桦。蓝桦犹怒道:“你知道我的哥哥是谁吗……”
“滚。”
“你……”
“滚!”
那人站在他身前,却只留给他一个冷厉的眼角。蓝桦终于捂着伤口起来了。他“咯咯”地笑着,像是为自己挽尊,一步步地退后着离开了走廊。
走廊里于是只剩下两人。最终先开口的是个子更高的那个。
他向易晚走来,蹲下身,眼眸拂过他颈上的淤痕。
“明知道他是个疯子,你非要这样说话刺激他么。”他说。
后者安然道:“因为我知道你在楼梯口。我在等你什么时候会走向我。”
“……”
“这样看起来比较可怜,不是么?”后者说。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丝毫卖弄。那人于是顿了顿,强压了一点恼火与无奈:“……你又不装。”
——想扮演可怜,至少在他面前装一下吧。
他真是从来没见过易晚这样的人,甚至称不上是有心机还是无心机。他坐在地上,分明干着故意为之的事,却又以毫无炫耀的语气将它娓娓道来。
“我看见你的助理开车送薄绛走了。他看起来很受刺激。”喻容时最终道。
“我可以打个网约车……”易晚说。
“算了,我送你回去。”喻容时道。
“哦。”易晚在他的注视下又说,“我其实知道明星不好打车的。”
喻容时:……
“不过……你真的打算送我回去么。”
他们在落雨的世界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对视,终于,喻容时笑了。
他伸手,不紧不慢地梳理易晚的刘海,并再度感觉到了手下身体的紧张。易晚果然不喜欢被人亲密触碰的感觉。
可他没有停手。可易晚也没有躲开。
“想要营业来摆脱‘世界意识’的控制,光是一张照片可不够。再加一段我开车送你去医院的视频,怎么样?”喻容时慢慢道,“沈终?”
积攒了一傍晚的大雨终于哗啦啦地落下了。
他再次如他所愿地看见了易晚的眼神。易晚看着他,那双如暗河般的眼睛底下藏着汹涌的波澜,又带着几分早知如此的释然感。
易晚早就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他的身世。喻容时想,他不信易晚没有认出博物馆馆长。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专门留在这里等蓝桦,又等他出手,来找他。
易晚是个很难搞的人。
不过……
不过他好像很喜欢把一些复杂的事件简单化,把简单的事件复杂化。
“下次想要我来质问你,不用搞这么多事。直接发短信给我,就可以。”
直到喻容时带着易晚上车,让他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他看着易晚低头给助理发短信,也最终没能说出这句话来。
他们在落雨的城市里疾驰。两个人在路上都不说话,像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直到汽车停在红灯前时,易晚才开口道:“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的过去。”易晚说。
雨水被雨刮器刮到了另一边。喻容时便在此刻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