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易晚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旧是破旧的戏台,幽冷的秋风。后台之中暖意融融,有美人坐在镜前,一边低吟浅唱、一边对镜梳妆。
“良辰美景奈何天……”它低低地哼着,像是在哼什么不愿醒来的梦境。
这种声音让易晚仿佛受到了蛊惑似的,一步步地向着后台走去。美人的倩影映在画幕上,像是某个精雕细琢的阴谋。
丁别寒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他听见隔壁传来画皮鬼轻轻的笑声。那种又软又甜的声音像是在勾.引任何人走进被它所附生的梦境。
月光如水,照在易晚的身上,一道黑影像是攀附在易晚的身上,时刻打算侵-入他的魂灵。
丁别寒微微握住了拳头。
然后……
易晚靠在戏台旁,像是在听某种催眠曲般的,安然地睡着了。
不久之后,隔壁房间又传来了哀怨的属于画皮鬼的哭声。丁别寒放下手里的武器,面无表情地戴上了耳塞。
一周很快过了五天,剧组依旧没找到合适的男花旦扮演者,忙得着急上火。和池寄夏交好的小导演更是几次打电话来抱怨。池寄夏一边安抚他,一边只能找自己的经纪人再想办法。
丁别寒的胃痛也持续了五天。他每天早上依旧在惨叫声中食不下咽、每天晚上依旧在哭泣声中夜不能寐,且哭泣声越发有朝狂躁发展的趋势。这天薄绛有事出去了。他和安也霖坐在餐桌旁,相对无言。
安也霖喝了口自己的豆浆,他看向正在面无表情地搅拌粥、挂着两个黑眼圈的丁别寒道:“丁别寒。”
“嗯?”
“你每次吃得这么慢,是在等易晚过来一起吃饭么?”
“……”丁别寒抬眼冷冷看他,“你怎么知……”
丁然后就看见了安也霖的微笑。
丁别寒:……这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他抓了根油条,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餐厅。易晚就在这时来到了餐厅:“其他人呢?”
“丁别寒他……”
安也霖正要解释,便收到了一条短信。
“也霖,弟弟的生日,你回家看看吧。”
安也霖只看了那短信一眼便厌恶地把它盖了回去。易晚问他:“怎么了?”
安也霖的弟弟。
豪门狗血抱错故事中的“假少爷”。在安也霖这个真少爷返回后,依旧保持着在家里的位置。
“没什么。”安也霖转移话题,“你高音那里还有些不熟练吧?一会儿到了练习室,我来指导你。”
“今天是周日。”易晚道。
周日是休息日。安也霖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像前几天一样继续工作。”
“周日是周日。”易晚道,“每到周日,我喜欢侍奉花草、享受人生……”
正在此时,池寄夏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什么,后天再找不到就随便找个人替上……”
“……可那个人真的不行啊,导演。”虽然对自己的金手指很随意,池寄夏面对拍戏时的态度却意外地坚持,“那个人的身上一点能演男花旦的影子都没有。至少也要让人看见一点能演的影子……”
他话音未落,就目瞪口呆地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池,怎么了?”电话里问他。
“没什么,呵呵。”池寄夏抽搐了眼角。
他刚才仿佛看见易晚的影子瞬间抽搐着变成了一个正在梳妆的戏子、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我绝对是眼花了。池寄夏恍惚地想。
电话那头的小导演还在说话:“我先不和你聊了,一会儿还要去参加生日宴会……”
池寄夏挂掉电话,怀疑地看了一眼易晚的背影。易晚背影挺直,仿佛无事发生。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传来了铃声。安也霖在电话后便青着脸、在咬牙许久后带着手机离开了。
他来到楼下时一辆迈巴赫正停在那里。英俊的男人站在那里,鼻若刀削,面若冰霜。
他的眉宇之间居然和安也霖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安也霖长得更像是新雪。在看见下楼来的人后,他冷冷道:“上车。”
安也霖看着他咬牙:“我为什么要上车?!”
“中午是你弟弟的生日派对。”安大哥继续冷冷道,“成熟点,你是哥哥。”
“他也算我的弟弟?一个偷走了我十七年人生的小偷?”安也霖抱着臂,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或许是三十四年。”
三十四年,两辈子。
“别这么固执——那是你的家。”
安也霖冷冷一笑,并不作答。
他原本以为自己上辈子早就被这家人伤透了心。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心头隐隐的痛让他对他们仍旧留有期待。
可他选择固执地掩住自己的动摇:“我根本不想和你们……”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安大哥也终于变了神色,冷冷道,“或许我应该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向他买下你一个通告的时间?”
“安也峦!”
“你觉得我们两人之中,谁会先让步?”
“不好意思。”易晚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麻烦您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