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槐春只有一家电影院,但规模很大。
宁婧与燕无淮趁着夜色,溜出了曾府。也恰好天公作美,刚从侧门走出去,雨便停了。周围没什么人,空气清清凉凉的,月色迷朦。
踏着湿漉漉的青砖,两人谨慎地穿过了几个街道,以免让人发现自己是从曾府出来的,才钻出大街。
巷口的路灯下,一个裹着蓝布马甲的人力车夫在侯客,指尖懒洋洋地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夜里明明灭灭。
下了大半天的雨,估计,这车夫是认为今晚能做成生意的几率很低,看起来有点犯困。
“师傅,我们要去电影院。”
车夫睁开眼睛,立刻精神一振,灵巧地跳下车,以殷勤却又恰到好处的语气道:“没问题,来,两位客人请上车。”
两人坐稳后,车夫拉着横杆掉了个头,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路上还与两人热情地搭话:“两位客人是要去看方佳伶的电影吗?”
电影是从西洋传入的玩意儿,在华国扎根后,如今正蓬勃发展着,短短十年,便涌现了一批绝色的电影明星,最有名的四位女明星还被封为当今的四大美人。方佳伶就被誉为四大美人之首。宁婧之前无意间看过她的画报,和当今那些银盘脸、弯叶眉的女星主流审美不同,方佳伶美艳之余,颇具媚态,确实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有逸闻说,方佳伶与张家大公子张侨私交甚笃,不过,并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只有宁婧知道,方佳伶其实是张侨的远亲堂妹,两人的曾祖母是姐妹。虽然方家没有入籍张家,也一直居于原籍地,但能抱上张家这条金大腿,方家也是个没人欺负的主儿。方佳伶这么多年在影视圈顺风顺水,也与此脱不了关系。
“不错。”
车夫笑道:“果然如此啊!我今天早上经过影院,就看到又有公子哥儿在那里分票,那儿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都是分票的百姓,还有人指望方佳伶能到现场的。”
在过去,戏子地位很低,正统的家族一般是看不上他们的。哪像现在,女明星与权贵子弟和文人交往,已不是罕见的事。有些纨绔子弟为博美人一笑,或是为了在朋友间挣个面子,往往会把电影上映的第一天的场次包下来,把部分入场票随机派给路人。
燕无淮环视了街道一圈,若有所思道:“以前路上这一带能看到很多车夫,怎么今晚一个也没见到?”
“大概是因为方家的老太君到了骈山寺吧。说起来,这也跟方佳伶有点关系。”车夫的语气抑扬顿挫,简直像是被说书先生附身。原来,方家那老太君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素有寿者的美名。
之前,她生了场重病,大家都以为她要撤手归西了,这老太君却梦见了槐春附近的骈山寺的经阁。梦醒后,病就奇迹般地好了。所以,她特意跨过千山万水来这里还愿。方佳伶陪伴曾祖母前来,所以现在人也在骈山寺附近。
不少槐春人慕名前去,想一睹寿者方老太君或是方佳伶的真容。不少车夫都被雇佣了,所以今晚才见不到人影。
宁婧当成听故事一样,也没有太在意,只不过有点惊叹罢了,这个年代人均的寿命才五六十岁,这老奶奶是真的很长寿了。
到了影院后,大门掩着,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拢着秋衣在门口打瞌睡。里面似乎已经开场了。燕无淮朝宁婧竖起了一个手指,示意她小声跟随。
宁婧:“???”
她满头问号地跟着燕无淮绕开了那个睡觉的检票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进了电影院。
宁婧:“……”说出去也没人信,买得起这座电影院的人居然逃票。
系统:“……”
影厅里,除了前面三排和二楼是座位的以外,其余的都是站位的。从后到前是一个不明显的坡度,一般都默认早来的人能站前面。现在都开场了,人早就站到最后面了。随着故事的发展,观众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声音。
偏偏宁婧前面的都是几个高个子男人,宛如竖起了一面高墙,只能看见灯光闪烁,完全看不到幕布的画面。
她着急地垫了垫脚尖,却还是看不到东西,刚要跟燕无淮求助,看能不能换个位置,一抬头,却发现他一直在忍笑,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了。
宁婧瞪他:“你笑什么?”
“抱歉抱歉。”燕无淮吞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小矮子”,摇头直笑。接着,他半曲膝盖,在她面前半蹲下,“上来,我背你看。”
宁婧也不客气,一下子便爬了上去。燕无淮稳稳地托着她的膝盖弯儿,气定神闲地站直了。高度有了,终于能看清电影播什么了,现在正演到方佳伶与男主角在法国餐厅相遇的情节。
其实吧,宁婧本来只是想让燕无淮意思意思地背一会儿,但没打算真的让他背一整晚。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燕无淮再有力气,负重一整晚,第二天手臂就该贴药膏了。
殊不知,过了二十分钟,燕无淮还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宁婧挣动了一下:“好了,都背那么久了,放我下来吧。”
“别动,当心摔了。”燕无淮紧了紧手臂:“不碍事,你一点也不重。”
宁婧哦了一声,接受了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