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云里雾里、搞不清谁才是坏人更悲剧的事,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天下起了沥沥小雨,宁婧用书本挡雨,软皮布鞋溅起青石地的积水,从雨幕里匆匆穿过,回到了寝室楼。
那东西杀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不加掩饰,或许从侧面印证了,随着阴气增强,它越来越无所畏惧了。系统说了,林青青的事儿在今晚就会结束,再结合那东西潜伏了那么久,还差她一个宿体就大功告成了,傻子才会中途而弃。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是一个恐怖的杀人夜。
那东西为了征用曾月柔的身体,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加害于她。这直冲她来的恶意,不是装傻就能蒙混过去的。
面对那样狡猾的妖物,不知道燕无淮的驱邪功效能不能抵挡得住。但是,宁婧发现,那东西显然有点害怕燕无淮。
每一次,“林青青”提出要与自己单独相处时,燕无淮一介下仆,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瞎子,可他每每开口拒绝,那东西便会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不会死缠烂打。同时,它似乎也很忌惮与燕无淮同处一室。
宁婧:“……”
噫,可见今晚的生存指南,就是抱紧燕无淮的大腿不放啊!
偏偏这垃圾系统要求她今晚独自前往校史馆。那地方乌灯瞎火的,以前还有去谈情说爱的小情侣,命案后也都跑个精光了。这狗屁任务,不是在白白给那东西创造机会吗?!
推开寝室门,宁婧的布鞋已经湿了,指尖都有些战栗。方才经过林青青的房间时,门缝下没有灯光传出,那东西不知道去了哪里。
燕无淮坐在书桌前晃荡着双腿,伸手缓缓摸着书本的盲文。这是宁婧前段时间让梁蓉寄过来的,原来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颇为先进的盲人书籍。
“姐姐,你回来得好晚。”燕无淮鼓了鼓腮,像尾小金鱼。
“嗯,躲了一会儿雨。”
“是吗,没淋湿吧?”燕无淮伸手把桌面一个盛着红豆沙的瓷碗推向门口的方向,道:“刚巧,今晚书院给每个学生都送了红豆沙,趁还暖和,过来吃吧。”
“没淋湿。”待会儿就要去单挑了,打算做个饱死鬼的宁婧机械地在桌子上坐下,捧起了红豆沙:“你呢,吃了没?”
“我已经吃过了。”燕无淮轻声道,冷不丁伸手摸向了宁婧的头发:“姐姐,你骗人,明明就淋湿了。”
那只泛着凉意的小手停在她的头顶,这不是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对待易碎品般的动作,而是非常有力度和节奏的抚摸,夹杂着轻拍,宛如在安抚战栗不安的猫。
虽然燕无淮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但这种抚摸方式更能让人感到安心。在很久以前,她几乎走到绝路的时候,也曾经有个人在角落里用这样的方法,无声地安慰过她。即便两人那会儿并不熟悉,可温暖的掌心却胜却了千言万语。
只是,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眼前闪过一些久远的画面,宁婧有片刻的恍惚,眼睛好似进了沙子。此时,燕无淮已经把手收回,道:“淋湿了就去洗个热水澡吧。虽然天气热,但湿衣服黏在身上是会风寒的。我去为你放水。”
“不了,无淮,我一会儿还要去校史馆一趟。你先洗吧。”
“校史馆?”燕无淮似乎感到有点奇怪,但没有问什么。
他听话地拎起了毛巾和水盆进了浴室。书院只有部分的寝室带卫浴,其余学生都得用公共浴室。更高标配的地方,自然是留给曾月柔这样有身份的学生住的。因为格局的限制,这些浴室面积狭小,也摆不下浴缸,都是淋浴。
不一会儿,燕无淮就套着睡衣,把脱下来的、即将换洗的衣服放进盆里,拿到了水池边,打算一会儿出来洗衣服,才反身进了浴室。
听他锁上了门,里面传来了水声,宁婧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池子边。燕无淮体寒,在阴凉处坐久了会披件外套,盆子里有一件水绿色的丝质衣裳长裤,还有一件薄如蝉翼的外套,好在没有内裤。
宛若在做贼,宁婧悄咪咪地捡走了两件上衣,贴身揣进了怀里。想了想,又把其中一件展平,贴身铺在了胸口。
没错,宁婧在赴刑场前特地折返寝室,就是为了顺走这些沾有燕无淮气息的护身符。(=_=)虽然带不了正主去,但顺点他的东西,应该有用吧。
系统:“……”有一种很想吐槽,却不知道从何吐起的微妙感觉。
宁婧:“唉,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样挺变态的。”
系统:“……”不错,还挺有自知之明。
宁婧:“没办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系统:“???”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临走前,宁婧心里暗道了一句冒犯了,拉开了燕无淮的抽屉。里面装了一些孩童的玩具、还有书籍,收拾得整整齐齐。瞥见了桌面有支毛笔,燕无淮好像拿在手里把玩过,宁婧想了想,也把它带上了。
系统:“走了?”
宁婧:“走吧。”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宁婧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手心湿漉漉的冒着虚汗,打着一把油纸伞,往校史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