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朔会分辨不出我。”源满仲向后倚靠在树上,然后慢慢滑落下来,靠坐着笑道。
“只要是兄长的话,无论如何都会认出来的。”源满朔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提起的事情,不管再怎么相似,不同就是不同,“兄长的动作,再熟悉不过了。”
他还清晰地记得,以前每次训练的时候,他手中的武器被打飞,源满仲总会用手中的长刀一挑,将武器送还到他的手中,然后等着他做好准备,耐心地跟他说着“再来”。
一个拙劣的模仿者,怎么会了解真实的兄长是什么样子的呢?
“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可是就感觉前一秒朔才到这里。”源满仲就像是感知不到致命的伤势一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任凭鲜血喷涌而出,“现在看起来…”
源满仲顿了顿,带着骄傲与欣慰——或许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愧疚——浅笑着说道:“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了。”我错过了你如此之长的时间。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源满朔低声说道,“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是在说我小看你了吗?”源满仲咳嗽着说道,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才没有。”源满朔的眼睛弯了弯,温声说道,“我只是想说…我很高兴。”
即使只是短短的一面,即使只是寥寥的几句话,我也…非常高兴。
“真的?”
“…真的。”源满朔垂下眼,避开了源满仲的目光,轻声说道。
撒谎。源满仲无奈地看着他,即使长大了,朔在这方面也从来没有任何的变化,所有可能会引起别人担忧的东西,从来都是独自藏在心里,从来都不肯往外泄露分毫。
术式亮起微光,慢慢地笼罩在了源满朔的身上,他惊愣地抬起头,似乎想要阻止,但源满仲只是冲着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让我看看吧,朔。”
心脏仿佛被握紧成了一团,想要汲取到任何一丝空气都要竭尽全力地在狭小而又局限的空间中跳动着,每一次都会重重地砸在困锁着它的围墙上,疼得浑身上下都会发抖,但却只能用你所能想到的任何可能起到作用的重物将其压下,不能发出一点的声音。
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
要是被别人听到的话…
源满仲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却只是柔和下表情,眼睛中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嘴唇颤动着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原来有这么难过啊。”
源满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源满仲用手触碰上他的面颊,然后轻声问道:“朔,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我来带走它吧。”
“这中东西,如果兄长想要的话,就拿走好了。”
“那么作为交换,朔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源满朔缓慢地眨了眨眼,他拼命地去想着,可最后却不得不承认:
我想要很多很多东西,可一件一件算下来,却又好像少得可怜,到头来,却没有一件是能在这里对兄长你诉说的。
我最想要的只是…
所以在沉默过后,他也只能这样说着:“一场美梦。”源满朔露出了清浅的笑意,用手抓住了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再度重复道,“一场有兄长在的…美梦。”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源满朔早已接受了一切,所以从今往后再无半点奢求,反正…“总会重聚的不是吗?在很久很久以后。”
“这样说也没错。”源满仲只是有些遗憾给予他的时间还不够长,不够他将所有的话都说完,“要睡上很长的一觉,到时候记得要叫醒我。”
“嗯。”源满朔只觉得心上像是被戳了一个小小的洞,所有的悲伤与难过从中挤了出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颗千疮百孔而又空空荡荡的心,“绝对不会忘记的。”
“啪嗒。”透明的水滴落在地上,源满仲微微睁大眼睛,手指有些无措地擦过源满朔的面颊,“朔?”
“我?”源满朔茫然地看着源满仲眼瞳中倒映出的自己,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一颗一颗地在地上开出了无色的花朵。
“朔?”“源?”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禅院甚尔怔忪地看着眼泪从源满朔的脸上落下,他只见过一次朔哭泣的样子,而那次还不是发自朔的内心,而现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接住在阳光下显得晶莹的泪珠,但却见它穿过自己的手指,砸落在地上,而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看着。
只能看着。
禅院甚尔只感觉仿佛有一条绳索缠绕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一点一点收紧让他感到无法呼吸,从最初直至今日,他所感受到的所有的无力都来自于朔,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朔真的需要他的存在吗?
我能做到什么?我能帮到你什么?只要你说出来…禅院甚尔执拗地看着源满朔,绿色的眼睛中是一片疯狂,只要你说出来!
而两面宿傩只感到了一阵烦躁,他蹙着眉看着源满朔,他也曾想过源满朔哭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绝不是这中“软弱”的眼泪。
但这中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感却正好符合了两面宿傩的审美,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