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满朔安静地伫立在廊前,仰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在厚实的云层和薄雾的遮蔽下,只有一点不清不楚的光透下来,越往远处看就越是模糊不清。
廊檐下还有着一朵小花开着,他叫不出名字来,但看模样,料想也应该只是一朵野花,而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他其实许多天前无意中就看到过它一眼,原先只是有点好奇这本应在秋天凋零的花,究竟能够坚持过几个冬日?没想到温度降下来了,它那鹅黄色的花瓣也只是被风刮走了两片,其余的有些萎靡地蜷成一团…生命力也是够顽强的了。
源满朔漫无边际地想着似乎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他身后的来回的人行色匆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有些许忙乱的脚步声和窸窣的说话声,只是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不安和无措,唯有看到源满朔的时候,他们似乎才能够稍显镇定。
源满朔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其实他也是如此,只不过在这种时候,他必须要保持冷静,他想尽办法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不要去思考,不要去听也不要去看,唯有这样,他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
他不知多少次想要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想要去询问情况究竟怎样了。可他却只能站在这里,除了表现出这副样子来稳定所有人的心,其他的任何事都做不了。
他复制而来的术式只能够自己使用,他也曾想过能否用源满仲的术式将其他或许能起到作用的(比如说藤原风吾的术式)剪切过去,但是相同的两个术式碰撞在一起却根本无法生效,也就是说他无法将源满仲本身的术式替换下来,而人体又是无法承载多个术式的。
所以到头来依旧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源满朔的手在袖子中收紧,他低头看着那朵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轻声说道:“穆彦叔叔,你去休息吧。”
源穆彦的身上缠着绷带,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他回来的时候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乍一看上去完全不像个活人,好不容易才用反转术式将其给拖了回来,然而源满朔此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最起码他像是他保证的那样出现在他面前了不是吗?
他的要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源满朔自嘲地笑了笑,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缓缓拉开,源满朔猛地回头看去,刚想出口询问,就看到了源里奈暗淡的表情,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您要进来看看吗?”
源满朔看着那扇打开的门,却如同看到了一只洪水猛兽,只要走进去,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既定的事实,再也无法更改。他首次如此怯懦地想道,是不是他站在这里不去面对的话,那么时间也会停在这一刻?
“朔少爷?”源穆彦低声说道。
源满朔低着头,忽然用手揉了揉脸呼出了一口气,似乎不想要让自己的表情那样难看,他的眉眼柔和下来,脸上扬起了一丝笑意,然后有些僵硬地迈动双腿,一步一步地挪了进去。
室内的光线稍显昏暗,帘子拉开,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葵站在一旁,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源满朔顿时低头行礼。
源满朔抬了抬手,他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低头看着似乎只是单纯地睡着了的源满仲,目光怔楞了一瞬,在迟疑了一下后,坐下来缓慢而又小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凉,源满朔这样想着,他伸手掖了掖被角,看着源满仲苍白的脸色表情似乎有些空茫。好像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源满仲这副模样,就算是偶尔生病,如果不仔细注意的话,除非兄长自己说出口,否则以他那面不改色的表现,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了过去。
像是一点一点沉入海底,阳光从海面上透下来,呼吸产生的气泡向上漂浮着,似乎是有什么光亮的东西磨成的细粉洒落在上面,反射出点点柔和的光亮。
里面恍若有人影在闪动,可是仔细看去好像又只是幻觉,后来发觉,可能只是因为他想要回忆,所以心底的情绪才会一丝一缕地浮现上来,所以看到一根从空中落下的轻羽,看到水面上的朝阳,他才会在恍然间被带着去敲动过去的门扉。
和其他的一切都无关,仅仅只是他想要去回忆那些或许已经遗忘掉的东西,所有跟兄长有关的、过去不曾注意的东西。
仅此而已。
[“兄长。”源满朔拉开门,然后他的鼻子动了动,有些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味道?”话说这个味道有些熟悉,貌似还勾起了他一点不好的记忆。
源满仲面色凝重地放下了手里的碗,里面漆黑的液体往外冒着热气,不知道为什么,晃动的时候还会挂在碗壁上,看起来有点粘稠,而看这满满当当的一碗,就知道盛出来后压根一口都没动。
“你今天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源满仲淡定地拿起文件,他的身后披着较为厚实的披风,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但看他的表情,精神状态显然还不错,手中的笔拿的稳稳当当,一点都看不出发烧的样子来。
“你发热了?”源满朔瞬间就明白了,他凑近用手摸了摸源满仲的额头,确实是有些烫,然后再一看碗内的液体…“里奈的手笔?”
“啊。”源满仲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