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改造人也要用光了。”禅院朔偏头向着貌似什么都没有的远处望去, 他感知到自己领域中像是收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去的改造人已经所剩无几,甚至连路边的行道树都隐隐有种萎靡不振的模样,再来上两三次, 他就无可避免地必须要扩大领域的规模, 而面对两面宿傩, 他可没有精力去区分谁应该被排除在外,“一击定胜负吧。”
“这就想要逃跑了吗?”
“别这么说, 宿傩,我可是在夸奖你。”禅院朔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笑意,用扇子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含蓄地说道, “更何况虎杖悠仁也快要醒了吧?”
“啧。”那个臭小鬼,早晚要解决掉他。两面宿傩不愉快地想道, 他从刚刚就感受到了虎杖悠仁有将要苏醒的迹象, 只不过还不清晰,所以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现在经禅院朔一点破,他高昂的兴致就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尤其是当他看到禅院朔波澜不惊的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心中就更加不爽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禅院朔在战斗中透露着兴奋与疯狂的发亮的眼睛, 混杂着血腥的气息和最本质的对于胜负与战斗的渴求, 就像是被折断羽翼,染红翅膀, 本应坠入深渊却肆意地在生死的交界处飞翔,发出快意与歇斯底里的鸣叫的飞鸟。
抓住它的时候好像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它的生命,可它却也能钻入你的皮肉, 撕咬你的躯体, 吞掉你的血肉, 然后在你的尸体上、从你的心脏处再度展翅诞生,足够脆弱却也足够强大,如此极端却漂亮得不可思议,简直没有一处不符合他的心意,光是想想就能勾起他所有的兴致与**,无论是杀意,食欲,破坏欲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可惜想要完全俘获,给它套上枷锁也是一件难事。两面宿傩注视着禅院朔咂了下舌,他一直对于这家伙能够安之若素地待在与他外表相似但本质却完全不同的蝼蚁中感到不耐,偏偏这家伙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千年前就是这样,看起来千年后也没什么变化,到头来最后总是他被气到,而这家伙却总是一副“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的模样。
令人恶心透顶!
“你的表现总是让我觉得好像是我哪里惹到你了。”所以说他们经常会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禅院朔叹着气用柔月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垂下眼小心斟酌地用咒力试探着他对于封印的控制力能否达成他的想法,然后抬起头摆出了起手式,“提前说明,被干掉了只能算你运气不好。”
“你还真敢说啊。”两面宿傩挑了挑眉,眼睛中却闪过了一丝慎重,他知道禅院朔从不说大话,以他对于这家伙的了解,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完全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呵,真是…
两面宿傩没有接着往下想下去,他的嘴角怪异地上翘,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刺激和危险感让他的神经和身体兴奋地战栗,果然这家伙…
禅院朔吐出一口气,他右脚微微后撤,抬手用柔月对准了两面宿傩,他耳边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眼眸中倒映出的景物都静止在了原地,他甚至能看到风在空气中吹过的波纹,随后他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消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咒力。
温顺的、狂暴的、凝固的、流淌的…
禅院朔缓缓地闭上了眼,大半个封印开裂,化为了金色的碎片,他霍然睁开眼睛,熔铸的金色被烙印在了他的眼眸中,眼瞳中央却浮现了一条明亮的银线。两面宿傩睁大眼睛,脑海中闪过了千年前的时候,源满朔眼睛的颜色完全倒转成银色的时刻,心中忽然升起了想要歇斯底地大笑的冲动。
他还未曾好好体味就消失了的神明啊!两面宿傩的舌根上泛起了腥甜的味道,他的表情失去控制,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散发出了饥饿渴求的信号。
真是称心如意!
下一秒,[帐]中的所有人眼前都变得一片空白,五感消弭,失去了对于咒力所有的感知,黑色的[帐]就仿佛接触不良的机器一样不停地闪烁着。恍然间他们似乎看到了矗立漂浮在自己眼前的庞大的月亮,而他们就如同虫蝼,如同尘埃,如同不通过精密的仪器都无法察觉的微生物,所有人都无法抑制地感受到了摄人心魄的恐怖。
“什么…东西?”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景象,日下部笃也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身体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每一个关节就好像好久都没有动弹,僵硬得仅仅是轻微的动作都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让人发狂的疼痛,“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特级?日下部笃也的手指抽搐着,脸上浮现出了癫狂的表情,鬼的特级!你们他/妈的是眼瞎了吗?!你们[哔——]给我滚过来看看!用你们那[哔——]的脑子给我看清楚了!
如果那是特级的话,他们又是什么?!
草履虫吗?!
领域内庞大的生命力和咒力疯狂地填补进禅院朔的身体内,所有的改造人、动植物…一切被定义为活着的东西都被一瞬间抽空,然而这依旧满足不了禅院朔的需求。
禅院朔用手遮住眼睛,明灭的光从指缝中流淌出来,他倚靠在墙上,竭尽全力才将心脏上的封印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