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行恶。
然而,如果只看到贵族体系的表面,那确实像阿斯特赖亚所想象的那样,人们应当都怀有善念。
因为在这个时代,表面的善良就是在掩盖内在的恶。
“你认为善就是正常的,那为什么,在你留在人间时,还能看到那么多打着善举名义的邪恶之人?”
这也是正义女神最疑惑的,同时也是她最痛恨的事情。
整个时代正展现着善良和美好,但天秤却告诉她,隐藏在这背后的,是一场背道而驰的恶行。
既然邪恶存在,那么它们就应该被彻底消灭,
只留下那些纯善的一面不就好了?
她难道做的不对吗?
此刻,维克托准备揭开事件的表面,向阿斯特赖亚揭示那深处的真实。
“我为什么要做好事?就因为我该做?”
“那现在我告诉你,我帮你解决了那些烂摊子,完全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目的。”
维克托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指着正义女神头部的手指,双手重新插兜,
他的眉头缓缓沉下,那双深邃的黑曜石色瞳孔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意。
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血色暗湖,令人感到窒息:
“因为我想把你杀掉。”
听到这话,正义女神心神一震。
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的语气微微颤抖:
“为什么。”
“因为你占据了我妻子的身体。”
维克托的表情依旧冰冷,他首截了当地说道:
“我杀光了你的信徒,目的是为了削弱你的力量,在你占据格温之前,彻底将你抹除。”
“虽然中途过程出了错,导致你依然占据了我妻子的身体,但这丝毫不减轻我对你的仇恨。”
“你说,在我眼里,占据了我妻子身体的神秘存在,是不是恶,该不该杀?”
阿斯特赖亚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维克托的话音落下后,阿斯特赖亚稍显发愣,她能明显感受到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悸动。
那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她的神使,所传递的情感。
是喜悦,是释然。
这是她自己绝不会拥有的情感。
最后,她重新望向了维克托,并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
“那你还指望我会好心做好事?”
维克托的语气严厉,几乎是在呵斥。
“我做好事是为了杀了你,因此我破坏了修尔本,创造了这个战场。”
“现在,我再问你,我该不该杀?”
阿斯特赖亚沉默片刻,最后平静地低下了头,低沉的声音从她口中缓缓传出:
“不该。”
“为什么不该!”
维克托的声音中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让她不由得一惊。
身为高高在上的神明,她从未被人类如此呵斥过,
唯有维克托,敢于站在她面前,反复大声质问她,甚至不惜使用粗言秽语,
但她对此并无攻击之意。
一方面,她对眼前的男人仍心存忌惮,因为维克托的力量己经得到了阿斯特赖亚的认可,
另一方面,她觉得维克托说的有理,
是恶人,就应该被抹除。
但得到的回应却不是维克托的认可,而是他的再次质疑: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被说服了,你认为自己是邪恶的。”
“所以你就自愿当着敌人的面自杀?”
阿斯特赖亚再次点了点头,然而随即感觉有些不妥,便摇了摇头。
如今,她己经被维克托搞得心神不宁。
她认为自己是恶人,因此应该自杀。
但维克托那提到的‘敌人’一词,却让她开始反思。
自己的敌人,理应被铲除。
可阿斯特赖亚自己都没意识到。
在这一刻,她的纠结让她逐渐形成了独立的思想。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学会思考。
维克托静静地观察她的纠结,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动作。
最后用一种冷漠的语气首接说道:
“所以,现在的你,能决定我的善恶吗?”
听到声音,阿斯特赖亚回过神来,重新把视线转向维克托。
她摇了摇头。
她该如何去评定维克托的善恶,
为了与她战斗,他引来了信徒并摧毁了整个修尔本——这是恶。
为了救下自己的妻子,杀掉那位占据妻子身躯的恶神——这是善。
恐怕连天秤也无法准确衡量维克托的善恶。
这也是为何,在天秤都无法精确衡量善恶时,阿斯特赖亚通常会依赖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有人行恶,无论此人过去是否有善行,都应受到惩罚。
因为对阿斯特赖亚而言,善是理所当然的。
但邪恶,必须绳之以法。
可维克托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考方式。
没有人会单纯为了行善而行善。
即使是真正的善人,行善也是出于某种目的。
无论是希望看到他人幸福,还是仅仅为了得到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