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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法(2 / 2)

闷哼一声。贺忆城扶着他的肩膀拍了两下,轻声笑道:“得罪。”

傍晚时分,贺忆城端着一只烤乳猪走进了思薇的昭阳堂,她正怒气冲冲地往外走,看见他便高声道:“我正要找你!我听说你……”

贺忆城目不斜视地端着烤乳猪走进思薇的房间,说道:“别急别急,进去慢慢说。”

思薇瞪着眼睛跟他走进屋里,贺忆城好整以暇地将烤乳猪放在桌上,走回去把门关好,然后回身看向思薇。

思薇抱着胳膊,嘲讽道:“你帮着云声门的人欺负宫里弟子,予霄挨了你三十刀血流不止都晕过去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叫厨房做烤乳猪?对了,你哪里来的钱让厨房加餐?”

贺忆城坐在桌子边,将两个钱袋丢在桌上,从怀里掏出那把精致的镶宝石短刀,开始切分那只烤乳猪,边切边说:“顺手偷了云声门两位弟子的钱袋,啧啧啧,真是富裕人家。别担心,予霄受伤只是样子吓人而已,其实是皮肉轻伤。少年人养个十天半月的,马上就又生龙活虎了。”

思薇一见那两个钱袋子就想起来即熙小时候那出神入化的偷功,只觉得这两个人不愧是一起长大,完全是一丘之貉。

“三十刀还皮肉轻伤?你……”思薇正想继续谴责贺忆城,却见贺忆城手下那只烤乳猪被他完完整整地切出半边骨头,每刀精准得仿佛直插骨头和肉间的缝隙,流畅得就像肉自动剥落似的。

思薇惊住了,后面的话就停了下来。

贺忆城用短刀挑起它完整的身骨,望向思薇道:“庖丁解牛,你知道的吧?我每刀的位置都是拿捏好的,避开所有脏腑险要之处,他只是受了轻伤而已。你看你没有被我身上的祝符反刺,就证明我没有作恶啊。”

思薇愣了愣,继而皱着眉道:“庖丁解牛,那是在他已经杀过千百头牛的经验基础上,你怎么会对人体……”

越说她的表情越不对劲,怀疑地看着贺忆城,喃喃道:“你不会……”

“别乱猜了大小姐,我可不是杀人魔。”贺忆城拿手绢擦拭着刀刃上的油渍,笑道:“我娘是个医者,尤其热爱剖开人体观察研究,我陪她偷过不知道多少尸体,看过她不知多少次解剖人身,多少得了一点真传。”

“你娘是大夫?那她怎么会被通缉?”思薇疑惑道。

“你也该听得出来,我娘是个怪异的大夫,治病救人手段非常激进。有一次她给别人治病,那人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枉然,她剖开了人家的肚子切掉瘤子,但一个月后人还是死了。那户人家名望很高,就说我娘开膛破腹故意谋杀病人,我娘就被通缉了。”贺忆城将短刀插回刀鞘,语气轻松带笑。

思薇眸光微动,她想问那个病人真是他娘害死的吗?又觉得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一个原本就快死的病人,谁能断定他娘是给他续了命,还是加速了他的死亡呢?

“悬命楼的通缉犯犯的罪,都像你娘这样吗?”思薇问道。

贺忆城转过头来,他突然凑近了思薇的脸,看着她的表情,笑嘻嘻道:“你心疼我啦?”

“……”

在思薇打他之前,他赶紧躲开来,开始正经回答她的问题:“当然不是,最多的还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到了悬命楼也就不能再作恶了,再犯事就会被赶出去。”

“不再作恶?那他们之前的恶就一笔勾销了吗?你们包庇这些犯人,可想过死于他们手下的冤魂?你这般满不在乎,便是同他们一起草菅人命!”

思薇看不下去贺忆城的嬉皮笑脸,只觉得这是多么恶劣的事情,他居然也能笑得出来。

贺忆城眼里的笑意淡了些,他偏过头看向思薇,笑着说道:“大小姐,你挨过饿受过冻吗?你知道民生疾苦吗?所谓的好人,有时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特权罢了。”

他靠在椅背上,一贯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头一次有了冷冽的嘲讽。

思薇怔了怔,看着这样一个让人感到陌生的贺忆城,她也沉下声音道:“那些犯人害的不就是同样疾苦的百姓?自己有难处所以去害人,这是什么道理?法度何存?”

贺忆城抬眼看了思薇一会儿,脸上又浮现出笑容,露出浅浅的酒窝。

“你说的也对,你是巨门星君,主是非,对你来说是非对错是最重要的。我们要么是通缉犯,要么贩卖人命,自然是错。”

即便是错,他也不会改。

贺忆城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气愤的美人。

他非常厌恶孤独,阴冷,黑暗,纠缠他的那些东西。可是相比于那些,他更厌恶他母亲被通缉之后,带他投奔悬命楼之前东躲西藏饥寒交迫的日子。

他此生最厌恶的是贫穷。

作者有话要说:如约而至的三章~~

(其实好像本来应该更三章V章的,但是因为我糊涂了一开始没到7万字,就先两章非V一章V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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